願隨便進入沒有人的空屋子。她們目送著我們進去。“她們真難對付,”艾莫說。我們一同走進農舍。屋子又大又暗,給人一種被遺棄了的感覺。博內羅和皮安尼在廚房裏。
“沒有多少東西吃,”皮安尼說。“人家都帶走了。”
博內羅在一張笨重的廚房桌上切一大塊白色的幹酪。
“幹酪在哪兒找到的?”
“在地窖裏。皮安尼還找到了酒和蘋果。”
“這頓早餐可不賴。”
皮安尼把一隻大酒甕的木塞子拔出來,酒甕外用柳條筐包著。他把酒甕一側,倒滿了一銅鍋的酒。
“味道還香,”他說。“找幾隻大口杯來,巴托。”
二位上士走了進來。
“吃點幹酪吧,上士們,”博內羅說。
“我們該走啦,”上士中的一個說,他吃幹酪,喝了一杯酒。“我們要走的。甭發愁,”博內羅說。
“行軍專靠肚皮飽,”我說。
“什麼?”上士問。
“吃是要緊的。”
“是的。但是時間更加寶貴。”
“依我看,這兩個龜兒子已經吃過了,”皮安尼說。上士們望望他。他們恨我們這一夥人。
“你認得路嗎?”其中的一個問我。
“不認得,”我說。他們倆彼此對看了一下。
“我們最好還是動身吧,”第一個上士說。
“我們就走,”我說。我又喝了一杯紅葡萄酒。吃了幹酪和蘋果後,覺得酒的味道很好。
“把幹酪帶著走,”我說著走出去。博內羅出來時捧著那一大甕酒。“太大啦,”我說。他愛惜地直瞧著那甕酒。
“恐怕是太大,”他說。“拿行軍水壺來裝吧。”他把水壺裝滿了酒,有些酒溢出來,灑在院落的鋪石上。隨後他捧起酒甕,把它擺在大門裏邊。
“這樣奧國佬用不到打破門就找得到酒了,”他說。
“我們走吧,”我說。“皮安尼和我領頭。”那兩位工兵上士已坐在博內羅的身邊。女郎們則在吃幹酪和蘋果。艾莫在抽煙。我們沿著那條狹窄的小道出發了。我回頭望望那兩部跟著來的救護車和那幢農舍。屋子是上好的石屋,矮矮的,很牢固,井邊的鐵欄也極好。我們前麵的道路又狹窄又泥濘,兩邊盡是高高的樹籬。在後邊,其餘的車子緊緊地跟隨著我們。
中午時分,我們的車子陷在一條泥濘的道路上,再也開不動了。那地方據我們猜想,離開烏迪內約莫有十公裏。上午雨停了,我們三次聽見飛機飛近來,看著飛機越過頭上,飛到左邊遙遠的地方,我們聽見轟炸公路的聲響。我們在好些縱橫交叉的小路上摸索了好久,走了許多冤枉路,但是經過屢次打倒車找到新路,居然越走越逼近烏迪內了。這時艾莫的車子,從一條絕路上打倒車時,車身陷入路邊的軟泥,車輪越打轉,就陷入泥土越深,到末了前輪入士,分速器箱碰到了地上。補救的辦法是把車輪前邊的泥土挖掉,砍些樹枝塞進去,以便車輪上的鏈條不致打滑,然後把車子推上路。我們都下到路麵上,圍在車子四周。那兩位上士也望望車子,仔細看看車輪。隨即一聲不響,拔腳就走。我追了上去。
“來,”我說。“去砍些樹枝。”
“我們得走了,”其中一個說。
“趕快去砍些樹枝來,”我說。
“我們得走了,”一個上士說。另一個一聲不響。他們急於走開。他們倆不願對我看。
“我命令你們回來砍樹枝,”我說。一個上士轉過身來對我說:“我們得走了。過一會兒你們就要給人家截斷後路。你沒資格命令我們。你不是我們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