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棄靈一笑:“自不能讓商玄知曉水工是王上所派,商國如今廣開國門,招攬食客,可讓水工自去。”
堯王緊鎖的眉頭仍然未鬆:“此非難事,難在商國不需要修渠,怎麼說服商玄做本不必要之事。”
姒豔罹放下了茶杯,抬眸直視堯王,胸有成竹道:“商玄需要修渠。”
堯王詫異:“哦?右相可再說得詳細些。”
姒豔罹道:“商玄尚未登基前,曾與我言過,商國國力強盛,但水利依然薄弱,須大力加強,一旦登基,首要之事便是處理此處。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水利與農事息息相關,商玄有爭霸之心,自然會需要水工,這也是我獻此策於主公的根源。”
堯王眉頭微有鬆動:“商玄登基已有快四月,並未有何新策,更無右相所言的興修水利之舉。”
虞棄靈笑看他:“如今已入寒冬,年關不遠,不適於任何修建之事,商玄要用新策昭告天下,亦該在明年解凍,春回地暖時。且他新登基,最重在穩定人心,過渡幾個月,明年開春,萬象更新,頒布新策最合適。”
姒豔罹凝視堯王接話道:“商國不似堯國暖溫,偏於中原西北,一旦入冬,不可動土,否則根基不穩,縱是建房屋亦極易塌陷,主公自幼長於商國,對其情況了如指掌,王上斟酌。”
堯王眉宇此時徹底鬆了開來,笑歎凝在虞棄靈麵上:“公子在商國受苦了。”
虞棄靈微怔後淡笑,並不在意:“若非後來缺衣少食,亦無今日棄靈,仍要感激商王。”
言罷掃過姒豔罹,又道:“也不會有機會與右相相識,結下來日君臣之誼。”
堯王笑著頷首承認他之言:“公子亦在堯國數月,對挑選水工一事,有何見解?”
虞棄靈略有猶豫,斟酌如何開口。
堯王笑道:“但說無妨。”
虞棄靈道:“在宮中任職的水工不可,須從普通百姓中挑選。”
堯王認同,點了點頭。
姒豔罹突然插話笑道:“王上還請恕豔罹之罪,主公有所顧慮不好開口,豔罹便代主公一言。”
堯王哈哈一笑:“寡人豈是那般雞腸小肚之人,公子客氣,右相直言吧。”
姒豔罹笑道:“那日主公帶我們去大周酒樓,途經一處正在修建的奢華樓閣,無意得知一樁冤情而結識了此能工,可惜她是名奴隸,在舜國被官賣,輾轉到了堯國,隨主,已是堯國人。”
堯國身份等級森嚴,絕不會啟用奴隸。此言說出,無異於違背要堯國奉行數百年之法。
堯王麵上笑意微凝,扶著下頜白須,片刻後才沉聲一笑看她:“非常之時需非常之法,右相繼續說吧,奴隸身份非是問題。”
姒豔罹笑道:“此奴原名工師奴,其父為舜國司空,因督建的銅雀宮塌陷,壓死了舜王男寵而遭滅門之災,實因人陷害,工師一族男子悉數被腰斬,女子充為奴隸官賣。工師奴深得其父真傳,亦有伸冤之心。”
堯王麵上漸漸有了肅重,若有所思道:“倒也並非奴隸出身,冤屈可已得伸?”
姒豔罹一笑:“尚未,可派她去商國為刺客,來日時機合適,王上與主公合作,一同為其父洗刷冤屈,恢複其自由之身。”
虞棄靈補充道:“那日我們所見情形,她必能成功完成此任務。”
堯王沉思片時,當場便有了計較:“改日寡人微服,親自見過她再做決定。”
兩日後夜晚,那座奢華至極的富戶宅邸,一輛普通馬車從後門進入,虞棄靈和姒豔罹帶著一名老者直接向主人所在的後堂而去。
房內花色毛毯鋪地,屏風分割成廳堂和東西兩廂,廳堂內左右並列四個彩漆雕案,其後放著八個青銅鎏金仿樹燈柱,臂粗的白燭燃著,明亮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