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就是和林正熙有直接關係。
大娘打量了韓以宸一番:“這年頭像你這樣的男人可不多了,為了媳婦的事還跑一趟。不過你這趟是白跑了,林樂兆絕對不會讓林正熙進祖墳。”
“為什麼!”林水嵐忍不住發問,“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隻要我爸爸入土為安。”
“你們想的太簡單了,”那大娘說,“林家村所有的人都姓林,死了都是要進祖墳的,進了祖墳,家產都要傳下去,這是規矩。隻有犯了事,還有絕了後的才不能進祖墳,不進祖墳的家產都交給旁支。懂了?林正熙他親妹妹嫁出去了,不算林家的人了。最近的旁支就是林樂兆了。你以為隻有老屋?林家的山頭和田地都有林正熙的一份。林樂兆想要的,是林正熙所有的東西。”
他們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以為隻要讓林正熙入祖墳,又不要祖產,林樂兆就一定會同意。卻不成想祖產原來和入不入墳頭是掛在一起的。
那大娘看著他們滿臉惆悵於心不忍:“這話說來你們還真不占理,不管外頭咋說,林家村的規矩是打祖宗那會兒就傳下來的,不是親生的娃都不能算香火,女娃還得招婿才算。但是這進不了祖墳,就是要葬在亂葬崗的。”
此言一出,林水嵐更是忍不住:“這絕對不可能!我不能讓我爸爸到亂葬崗,我們回去,我去買個墓地……”
“你冷靜點,”韓以宸拉住了她,“你忘了,落葉歸根是他的願望。”
那大娘也隻有一個閨女,看到他們的樣子,想到如果自己和丈夫百年之後,也有個如同林樂兆這樣的親戚跳出來……未免產生了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其實,你們可以試著去找老輩子說道說道。”
她話中的‘老輩子’正是林家村最德高望重的:四爺爺。
這也正是韓以宸來的目的,他早在拖拉機上就問到了林家村能管事的人,隻是當時沒法細問這人的詳細情況:“我聽說四爺爺和林樂兆關係很好。”
“四爺爺年紀大了,難免會喜歡順著他的人,林樂兆,”大娘臉上出現一抹譏笑,“他會什麼?不還就是捧著老人家?老爺子好酒,有時候被他捧高興了,一喝高了,就什麼都同意了。”
他們兩個互相對視:難道,這事情會如此容易?
謝過大娘之後,林水嵐問清楚韓以宸大娘都說了些什麼,她聽完有些衝動:“我們回鎮上去買酒!”
“我帶了,”韓以宸阻止了她,“因為不清楚會不會用得上,我帶了兩瓶白酒。”
“你想的還挺周到,”林水嵐說,“我們都拿去給四爺爺?”
“一瓶就好,還有一瓶等到看到你爸爸入土之後,再開封。”他用著最平淡的語氣,說著讓她最感動的話。
從四爺爺家出來。兩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那老頭子好酒,愛聽人奉承不假,卻更好自己的麵子。因為已經開了口不讓林正熙入祖墳,所以一聽到他們的來意之後,立刻推脫起來。
不過那酒和好話到底還是有了作用,至少他們獲準可以住在林正熙之前的家。
四爺爺的兒媳送他們出來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勸了幾句,大抵不過是些‘不要抱太大希望,這林樂兆油嘴滑舌,老爺子太喜歡他了。’‘老爺子好麵子,多半不會輕易反悔。’‘老爺子思想陳舊,水嵐這沒有血緣關係,的確犯了老爺子的忌諱。’
兩人謝過她,踏著星光往林正熙的家走去,一時顯得格外沉寂。
“其實,”韓以宸看著林水嵐滿臉沮喪,終於還是忍不住,“我們還有機會。”
林水嵐看著他,等他說。
“四爺爺的兒媳不喜歡林樂兆,”他說,“特別是她知道我們的行李箱是被林樂兆媳婦砸的之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有用嗎?”她笑,“有用嗎?她再討厭林樂兆也不會站在我們這邊,不是嗎?”
“有用!”韓以宸說,“她喜歡林正熙。”
林水嵐沒再說話。兩人繼續走著。
林正熙的房子看起來顯得很舊,處處透露出一股年久失修的味道。
屋裏沒有電,好像很久沒有交電費了。
好在鄉下不比城裏,不會缺水。韓以宸用手機屏幕照亮,收拾這臥房,但是很快他失望了:這被子都已經發黴。再收拾都沒有用。
這會兒天晚,村子裏也沒有賣被褥的。已經初冬,又沒有暖氣,這一夜可怎麼熬?
‘嗵嗵嗵’有人敲門。
韓以宸拿著手機去開門,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弱光源,他看清了門外的女人:“您……”
門外正是四爺爺的兒媳。她抱著兩床厚厚地棉花被,被子上還放著兩支小拇指粗細的白蠟,一盒火柴。
“公公讓我給你們送被子來,”她解釋,“你們的酒,公公還是很喜歡,他說‘好久沒有喝到這麼好的酒了。其他的沒辦法幫你們,送床被子吧’。”
“謝謝您送的蠟燭。”韓以宸立刻說。
她一愣,然後笑了:“你還真是……叫我春花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