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的問話,驀然驚回了神智,便是脫口說出,將要辭行的話語。
花滿樓動作微頓,輕聲道:“我正要與你說一件事,不日就是家父花如令六十大壽,花家會宴請各方朋友……花某自也希望李姑娘能來花家做客的。”
若是今日之前,李滄海對這樣的邀請定毫不猶豫地答應下,可一想到內心莫名的焦躁,和撲朔迷離的卦象,便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花滿樓總能很敏銳地捕捉到人的情緒,尤其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少女可謂知之甚深,便柔聲道:“若你有急事在身……”
“沒有。”李滄海鮮少優柔寡斷,截斷了他的話語,“等慶祝完花伯父大壽,我再回大理。”她沒必要因為這點不安,就自亂了陣腳,花滿樓是很好的朋友,明知他父親壽辰在即,非得堅持離開,不免顯得不通人情了。
花滿樓顯得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莫名多了一層光輝。
第7章 第七章:慶喜隱暗流
草木繁蕪,蔥蘢林密。清風徐緩拂麵,李滄海靜坐亭中,雙眼失神,目光落於遠方,思緒飄渺更在九天之外,耳畔,是陣陣清音。
忽是一陣群鳥驚飛,道袍少女驟然回頭,果見陸小鳳手拿折扇,躡手躡腳地走到花滿樓身後。
“連麻雀都不忍打擾,果然是花滿樓啊!”浪蕩子輕佻地調笑。
聽到花滿樓輕笑了一聲,卻沒言語,李滄海眉梢微揚,幫他打趣著回了一句:“不請自來、背後偷聽,也果然隻有陸小鳳了。”在百花樓住了這麼久,她與陸小鳳也碰見過好幾次,倒算是聊得來的朋友。
打開折扇,陸小鳳故作焦急地扇了幾下:“喂,李滄海,至於嗎,你每回都這麼著急著維護花滿樓,好像我陸小鳳是個甚麼壞蛋似的,生怕我欺負了他。”
要是往常,李滄海定然不介意地堵上他一二,現今隻是愣了下,便沉默沒再接話,轉頭複又眺望遠方,神情莫測。
陸小鳳對少女的反應有些不解,再細看她,也不是羞赧或惱怒的模樣,就更覺費解了,眼神古怪地在花滿樓與李滄海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
花滿樓麵色淡淡,將古琴收入琴盒後,才問向若有所思的陸小鳳:“陸小鳳,你接到了花家的請柬嗎?”
“我是閑雲野鶴,居無定所,”陸小鳳懶洋洋地說道,“你家的請柬無處可寄啊!”
三人步出驛亭。李滄海聽到陸小鳳的說法,接過話頭:“你鼻子很靈,想必早知哪裏有酒喝的。”
陸小鳳得意一笑:“這不是正省了很多的麻煩嗎?反正我自己會找到花家大門的。”
花滿樓失笑:“不用你找上門,我們現在要回花家,一起走吧!”
陸小鳳連忙擺手,戲謔地打量著兩位朋友,拉長語調道:“我陸小鳳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打擾你們相處啦,哈哈……”轉身大步走遠,又突地停在路口,嘴上問著花滿樓,眼睛卻看向李滄海,“花滿樓,我雖然不懂音律,但剛才聽到你的琴聲好像很悲傷……你遇到甚麼難過的事情嗎?”
花滿樓與李滄海同時是身形一頓,而問話的人仿若渾然不在意答案,霎時間就消失了。
“我沒有遇到難過的事情,”花滿樓微微偏頭,對身側女子解釋起陸小鳳的問題,“那首琴曲的曲調原本就是悲傷的。”
“啊,嗯。”李滄海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兩天時常精神恍惚,感覺心裏好似積壓著沉滯的東西。
“你呢?”花滿樓忽然問道,“我總覺得你最近心神不寧的,是遇到甚麼困難了?”
“我……”李滄海張了張嘴,忽聞一陣紛遝的馬蹄聲,遂咽下話語,歎息一般輕聲回答,“沒事。”稍刻,一架馬車緩緩停在了二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