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忘記了自己不是在指揮精英中的精英,而是在跟一群領導權都不明確的烏合之眾並肩作戰。這是個失誤,而安德很擅長用每個失誤將自己譴責至死。
阿方索惱火地瞪著他,好像把這句話當成了一種諷刺。
看來他們的模範隊長已經不打算繼續假裝處變不驚了。
“這樣下去不行。每一次轉化為裏世界,我們麵對的挑戰都越來越致命。我們得從源頭上解決這一切。”這句冠冕堂皇的話聽上去是很有道理,但怎麼解決呢?槍斃他的弟弟?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任何一個隊員死去。”哦,得了,你隻是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幹掉安德,那會徹底毀掉你在其他隊員那裏的名譽。
“目前我們隻有一條線索,那個指引我們進入寂靜嶺的小女孩。”他們的隊長轉向安德,“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他的弟弟沉吟片刻,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湖。”
“為什麼是湖?”走在路上的時候彼得忍不住問道,“你就那麼肯定?”
“我猜測那一天對我來講可能有特別的意義。”他的弟弟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那是在邦佐的事情之後,你知道邦佐的,我殺了他,這件事被拿到軍事法庭上當成對格拉夫上校的指控。然後我就不幹了,我怕了,我說我要退出,但格拉夫沒允許,他把我送到的地球上,布蘭迪湖,我以度假的名義在那裏過了兩個月。然後華倫蒂來了。”
“那一定是相當別開生麵的一次見麵。”彼得發現自己的話聽上去酸溜溜的。他對此一點都不知情,華倫蒂寫的蟲族戰爭史裏也沒有提到這曆史性的一刻,在他了不起的弟弟去拯救人類之前,他可愛的妹妹曾經起到了怎樣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沒想見她,格拉夫把她塞給了我。”安德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忿怒,彼得相信那隻是被自己陰暗的內心扭曲出來的,他的弟弟從來不會生氣,不管被人怎麼欺負都不會。“她一直在談論你,說你變了,你變成了一個好人,也許以後還要成為一個偉人。她希望我也成為一個偉人。她要挾我,說她曾經為了保護我付出了怎樣的犧牲,現在是我回報的時候了。”
“小華不是那樣的人。”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並且對自己的話一個字都不信。操控他人的欲望寫在了他們家族的基因裏,他們的父母試圖通過控製對人類影響最大的三個孩子來控製這個世界,而他和小華喜歡控製身邊的所有人,他是通過恐嚇和威脅,小華是通過愛和付出,但歸根結底他們都渴望同樣的一種東西,那就是權力。隻有安德是個例外,他的這個弟弟不需要付出,天生就擁有權力,而安德也把這種權力看做是理所當然的。
“我看著她,想在她身上找到那些存在於我記憶中的美好,但她對我而言隻是個陌生人。我不認識她了。我沒有找到美麗善良的姐姐,我隻看到了一件工具,格拉夫用來逼迫我前往太空,你用來實現你統治世界的夢想。”他注意到弟弟的胸膛在微微顫唞,這一切對安德而言或許是某種難以忍受的痛苦,甚至比手臂上的傷痕還要糟糕。
“她從來沒成為過我的工具……”彼得不擅長安慰人,他隻擅長讓人更加痛苦,但這一刻他願意付出一切來撫慰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安德打斷了他的辯解,“我讀了洛克和德摩斯蒂尼的所有文章,那些東西就擺在網上,戰爭結束後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我知道你們是怎樣阻止我回到地球的。”
“那是為了保護你!”該死的,他居然在心虛!“你不知道地球有多麼危險!一個比利時神經病綁架了你團隊裏的每一個人。除了朱利安,阿基裏斯直接炸掉了那一片小區。那些人都瘋了,阿基裏斯和朱利安之間的爭鬥把指揮學院的畢業生抬到了終極武器的高度,所有的勢力都試圖爭奪你們,你的手下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自己?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夠允許你被敵對勢力掌握,你可以毀滅蟲族,那麼也可以毀滅比蟲族弱小無數倍的人類。他們會不計一切代價來暗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