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太多人,太多業障。
秋荻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奇怪:“沒有我跟你作對,你是不是輕鬆很多,不用再為我擾亂江湖而發愁。”
我苦笑,江湖已連我都背棄了,以後我也不會再有江湖,神劍山莊的擔子也隨著她去的那一天卸去了。但是,她死了,燕十三隱世後,我的心又空了很多。明明已經解脫了,活著卻更累。
世人麵前的天下第一,內心深處是何等的寂寞與痛苦。
她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笑得更瘋狂:“我知道你的想法,雖然你和我在一起總是不愛說話。”
我疑惑:“我的想法。”
“這個世上,除了我,你不能喜歡任何人,包括小弟。”
我的心沉了下去,從足底直冷到心底。
“你一定要說這樣的話?”我了解秋荻,了解她的人,我早就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從來都是掌控性特別強,尤其是掌控我的人生。
秋荻親昵的依伏在我的胸口道:“我們之間是孽緣,你和小弟之間更是孽緣。不管你是不是喜歡他,就像我喜歡你一樣,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說:“你說夠了沒有。”
我沒有推開她,在很久以前我推開過她一次,我不懂,為什麼我們每次都會弄成這樣。女人心海底針,每次我有和她在一起的衝動時,她總是會總是會惹我生氣,我明明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溫柔的對她,甚至超過我的劍,是她不懂還是我太傻。
秋荻道:“我快要走了。”
我冷冷著臉,沉默聽她說。
秋荻臉上已有淚光,一雙朦朦朧朧的眼睛,又在癡癡迷迷的看著我。“我最大的錯誤,也是一輩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教會了你愛情。”
秋荻又擦著淚,低語笑道:“不管是不是孽緣,曉峰,我愛你。”
她的身體漸漸淡了,化成一粒粒的光珠,內心彷佛野獸在撕咬,我睜大著眼,驚慌開來,伸手去撈,光珠卻從我的掌中一粒粒的溜走,秋荻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不,秋荻,秋荻……”
我站起來去追光珠,直到聲嘶力竭,跪在地上,痛苦的想掉淚。
“秋荻!”我大喊伸手去抓。
眼中映出的是方甲,我的手抓著他的手腕。
“主人,你醒了。”方甲將我扶坐起,端湯藥到我唇邊。
我環視周圍,普通的房間,典雅細致,窗外有一陣陣的吆喝聲,非常讓人熟悉。
方甲道:“這裏是中原。”
中原,我深深吐了一口氣,浪子無家,並非真的沒家,隻是逃避罷了,中原本是我的家。
身上很多地方被包紮過,還是疼。我問方甲:“小弟呢?”
“他出去了。”
我沉下臉,瞧了一眼窗外的藍天,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記得,我看到了天美,天美的輕功很不錯,在我受傷暈倒的情況下,方甲就是武功再高一點,也決非天美對手。
方甲恭敬道:“秦先生敗了,尚不知死活。”
“當時魔教教主正巧出現,您中箭倒地,是魔教教主救了你,又放我們走。”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方甲回道:“不知。不過,您暈倒後,他非常緊張,似是與您認識。”
和我認識?究竟是誰,大漠中我認識的人並不多。
小弟回來了,下午傍晚時回來的。他臉上表情很難過,身上一股酒氣,搖搖晃晃的走到我床邊,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
方甲還張著的嘴慢慢閉上了,眼望向我身上的小弟。
我一手攔抱小弟,對方甲道:“你先出去吧。”
“是,主人。”方甲轉向我,行了一禮,出去了。
我扶住小弟,下了床,將他抱到床上。
小弟微微睜眼,見到我,傻笑一陣,忽然又哭了起來道:“謝曉峰……你這個騙子……騙子……”
這又是給我安插了什麼罪名?
我歎息,將被子給他蓋上,便握住他的手坐在地上。
他的手心都是汗,冷汗,我握著他的手,心裏是一片安靜祥和,不用去擔心什麼。我又想起第一次看見他時,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拯救了我一顆已死的心,想到他被我奪走了新娘時,那痛苦仇恨的表情。
小弟才十六歲,他卻從小就吃了很多苦,年齡看上去也比同齡人要大些,但他隻是個孩子。
但是他同樣也是謝家的骨肉!
腦海裏忽然響起這句話,我閉上眼,小弟是謝家唯一的骨肉,除非我再找個女人生一個,否則否則我怎麼可以和小弟在一起,讓謝家絕後。這事,我怎麼做的來,我竟然讓自己的兒子愛上自己。
“怎麼辦?”
我是真的愛上小弟,但是一麵是我的兒子,另一麵是我一直守護的神劍山莊謝家。忽然感覺自己很可笑,丟棄了自己的劍,我想的卻是這些東西,這些我不該想的事。
一個劍客要想天下無敵,他就必須無情。燕十三想做到這一點,偏偏他從小就見過我,偏偏他有個很出色的徒弟。我多情實無情,偏偏秋荻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人要做到一生無情,隻怕是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