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確實是驚人的,然而,通過霍夫曼斯塔爾那種神奇的

早熟的例子,這種情況也是可以理喻的,是霍夫曼斯塔爾這個令人鼓舞的例

子,促使我們奮發努力,互相不甘示弱。我們掌握各種藝術訣竅,運用語言

誇張大膽,諳熟各種詩體的技巧,在無數的習作中嚐試過不同的風格—從

晶達式的悲愴到民歌的淳樸。我們每天交換自己的作品,互相指出疏忽的不

足之處,討論每一個韻律的細節。當那些迂闊的教師還一無所知地在用紅墨

水劃出我們作文本中少了幾個逗號時,我們早已在互相展開批評,要求之嚴

格,審察之細微,見解之內行,是我們那些大型日報上的官方文學評論權威

對待古典大師們的作品所未曾有過的。由於我們一味熱衷於此,到了中學的

最後幾年,我們在專業判斷和文采斐然的表達能力方麵,甚至已超過那些著

名的專業評論家。

對我們文學上的早熟,作如此真實的描述,也許會導致這樣一種看法:

我們是一班特殊的神童。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在當時維也納的十幾所鄰近

的中學裏,同樣可以看到這種對文學的狂熱和文學上早熟的現象。這也不可

能是一種偶然現象。這是由一種特別有利的環境造成的,即:這座城市的藝

術沃土、非政治性的時代、在世紀之交新出現的思想和文學突飛猛進的局麵

——這樣的環境和我們內在的創作意誌有機地聯係了起來,這種創作意誌在

我們當時的年齡是必然會產生的。

每一個年輕人在他的青春期總有一種詩興或有一般想寫詩的衝動,盡管

在大多數情況下隻不過像心靈中泛起些微漣漪。青年人沒有經曆過這種愛好

是極少見的,因為這種愛好本身也隻不過是青春煥發的表現。後來,我們課

堂裏的五位演員沒有一個是真正登上舞台成為演員的。在《潘神》和《藝術

之頁》上登過名字的那幾個詩人,也在鋒芒初露之後當上了庸庸碌碌的律師

和官員;也許他們今天會對自己當年的雄心壯誌,憂傷地或自嘲地付之一笑。

我是所有那些人中間唯一在自己身上保持了創作熱情的人,並使這種熱情成

為我一生中的核心與本性。但是,我今天仍以感激的心情懷念著那些同窗!

他們曾給予我多少幫助嗬!那種熱烈的討論、那種你追我趕的勁頭、那種相

互的表揚和批評,曾是怎樣早早地鍛煉了我的手和腦筋,使我的精神世界大

大開闊。我們大家是怎樣輕鬆愉快地擺脫學校的無聊和單調的嗬!今天,每

當我聽到舒伯特的那首不朽之歌:“你,述人的藝術,總是在那無比空虛的

時刻,使我們沉湎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這時,往事又曆曆在目,我仿佛

看見我們耷拉著雙肩坐在可憐的冷板凳上,然後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興奮地閃

動著炯炯發亮的眼睛,評論和朗誦著詩歌,興致之高早已把狹隘的小天地忘

得一幹二淨,真的“沉湎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當然,這種對藝術的偏狂,這種對“美”的近乎荒唐的過分推崇,隻有

犧牲了我們那個年齡的通常興趣才能得以實現。當我今天問自己,當年我們

是怎樣找到閱讀所有那些書籍的時間的—因為我們白天都已被上學的時間

一八八八年成為新聞記者,一八九二年創辦自己的政治周刊《未來》(die Zukunft ),獨家經營並作為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