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們的後代嗎?
我知道,我明白,今天遭受苦難的不僅僅隻有巴黎,整個歐洲在今後幾
十年內部不會重新出現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那一番麵貌。自第一次大戰以
來,某種陰影在一度十分明亮的歐洲地平線上再也沒有完全消失過。國與國
之間、人與人之間的怨恨和不信任,就象消耗體力的毒素一樣滯留在殘疾的
肌體之中。盡管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二十五年給社會和科學技術帶來了長足
的進步,但就個別國家而論,在我們這個小小的西方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
不失掉許多自己過去的生活情趣和悠然自得。早先,意大利人即使在極度的
貧困中也像孩子似的高興和相互充滿信任,他們又笑又唱,戲謔當時糟糕的
“政府”—我可以用幾天的時間來描述這方麵的情形。可是他們現在卻不
得不昂著頭,懷著怏怏不樂的心情憂鬱地邁著行軍的步伐。昔日的奧地利,
在它的一片友善氣氛中,一切都顯得自由自在、漫不經心,一味虔誠地信賴
自己的皇帝和賜予他們如此安逸生活的上帝,這樣一個奧地利,難道我今天
還能設想嗎?今天的俄國人、德意誌人、西班牙人,他們都不再知道:“國
家“—這個殘忍的饕餮怪物從他們心靈最深處的骨髓裏吸走了多少自由與
歡樂。今天的各國人民隻感到一片巨大的、濃重的陰影籠罩著他們的生活。
但是我們這些尚能見識過個性自由世界的人卻知道,並且能夠作證:昔日的
歐洲人曾無憂無慮地欣然觀望著歐洲光怪陸離的色彩變幻,而我們今天卻不
得不為之心驚膽戰:我們這個世界由於自相殘殺的狂熱竟變得如此暗無天
日,到處是征服和囚禁。
然而,盡管如此,我仍然覺得,能愉快地感到生活逍遙自在的地方,莫
過於巴黎。巴黎以它的各種形式美與溫和宜人的氣候,以它的財富和傳統,
出色地證實了生活的逍遙。當年,我們這些年輕人中,每個人都在那裏享受
過這種逍遙自在,同時反過來又把我們自己的逍遙自在增添到巴黎身上。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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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是中國人、斯堪的那維亞人、西班牙人、希臘人、巴西人、還是加拿大人,
都感到在塞納河畔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那裏沒有任何的強製;可以按照自
己的意願說話、思想、歡笑、責罵。你喜歡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可以合群
也可以獨身自處;可以闊綽也可以節儉;可以奢華也可以像波希米亞人似的
簡樸。巴黎為每種特殊需要留有餘地,考慮到各種可能性。那裏有豪華型餐
①
廳,備有各種美味佳肴和二三百法朗的各種葡萄酒;還有馬倫哥和滑鐵盧時
代的非常昂貴的法國康涅克酒。但是,在旁邊拐角的任何一家酒店裏,也可
②
以吃到幾乎同樣豐盛的飯菜,同樣可以痛飲。在拉丁區的十分擁擠的大學生
餐廳裏,在食用鹵汁煎牛排以前或之後,花上幾個銅幣就可以嚐到美味小吃,
而且還可以喝到紅葡萄酒或白葡萄酒,吃上一隻扁擔形狀的精美白麵包。在
穿戴方麵,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愛好打扮。大學生們頭戴標致的四角帽
在聖米歇爾路上蹓躂;那些拙劣的“畫匠們”也戴這種帽子;但畫家們卻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