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友誼在十年時間裏卻從未
削弱過,這使我更加覺得我們之間友誼的特別可貴。後來,當我在第一次世
界大戰期間宣布我早年的作品一律作廢,並使自己的作品終於達到一種具有
個性的思想內容和形式時,恰恰是巴紮爾熱特對我的讚許,使我分外高興,
因為我知道他對我的新作品的肯定完全是真誠的,就像他在以往的十年裏對
我的作品直爽地表示否定一樣。
我在這裏還要提到萊納馬利亞裏爾克這個尊貴的名字。雖然他是一
位德語詩人,但我卻在回憶巴黎生活的這一頁中提到他,這是因為我在巴黎
時和他見麵次數最多,和他關係最好,是因為他比其他許多人更愛巴黎;我
仿佛看到在構成這座城市背景的古老人物像中,他的容貌尤其突出。當我今
天回想起他和其他一些對語言藝術有著千錘百煉之功的大師們時,即,當我
回想起曾象不可企及的星漢照耀過我青年時代的那些可尊敬的名字時,我的
心中不禁產生這樣一個令人悲哀的問題:在我們今天這個動蕩不堪和普遍驚
惶失措的時代,難道還有可能再次出現當時那樣一些專心致誌於抒情詩創作
的單純詩人嗎?我今天懷著愛戴的心情不勝惋借的那一代詩人,難道不是再
也無處尋覓了嗎?——在我們今天這些被各種命運的風暴攪得十分混亂的日
子裏,那一代的詩人們是後繼無人了。那些詩人們,他們不貪圖任何的外表
生活,他們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他們不羨慕榮譽、頭銜、實利,他們所追
求的,無非是在安靜的環境中搜索枯腸,把一節一節的詩句完美地聯結起來,
讓每一行詩都富於音樂感,光彩奪民詩意濃鬱。他們所形成的社會圈子,在
① 昂利吉爾波(Hellri Guilbealux,一八八五—一九三八),法國社會黨人,新聞工作者。第一次世界
大戰期間出版和平主義的《明日》雜誌,主張恢複國際聯係。一九一六年參加昆塔爾代表會議。從二十年
代初起在德國居住,任《人道報》記者。他是法國齊美爾瓦爾德左派出席共產國際第一次代表大會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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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日常的塵囂生活中簡直像是一個僧侶團,他們故意疏遠日常生活。在他
們看來,天底下最重要的,莫過於那些柔美的、然而比時代的轟隆聲更富有
生命力的音響;當一個韻腳和另一個韻腳搭配得非常妥貼時,便會產生一種
無法形容的動感,這種動感雖然比一片樹葉在風中落下來的聲音還要輕,但
它卻能以自己的回響觸及到最遙遠的心靈。不過,盡管他們離群索居,但在
我們當時的年輕人看來,那樣一群如此潔身自好的人是多麼崇高,那樣一群
一絲不苟的語言的守護人和獻身於語言的人(他們把自己全部的愛獻給了詩
歌語言,他們的語言不迎合當年的時代和報紙,而是追求不朽的生命力)確
實是我們的榜樣。我們簡直羞於看他們一眼,因為他們生活得小心謹慎,從
不出頭露麵,招搖過市。他們有的像農民一樣住在鄉下,有的從事一種小職
業,有的作為一個熱情的漫遊者周遊世界;他們所有的人隻為少數人所知,
卻也被那些少數人熱烈愛戴。他們有的在德國,有的在法國,有的在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