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的道義力量將會在最後的關鍵時刻顯示出自己的勝利。

我們共同的理想主義,我們在進步中必然產生的那種樂觀主義使得我們低估

和忽視了我們共同的危險。

再則,我們所缺乏的,是一位能把隱藏在我們心中的力量有目的地集中

起來的組織者。在我們中間隻有一個提醒大家警惕的人,隻有一個高贍遠矚

的人;而最奇怪的是,他雖然生活在我們中間,我們卻長期對他這一位命運

安排他要成為我們領袖的人一無所知。我也是在最後時刻才發現他—這是

對我具有決定意義的機遇之一吧。再說,要發現他也很難,因為他住在巴黎

遠離“鬧市的地方”。倘若今天有人打算寫一部二十世紀法國文學史,那麼

他將不能不注意到這樣一種奇怪的現象:在當時巴黎的各種報紙上大肆吹捧

的可以想得起來的詩人和名字中間恰恰沒有那三位最重要的作家;或者在提

到他們名字的時候進行錯誤的聯係。自一九OO年至一九一四年,我從來沒有

在《費加羅報》和《馬丁報》上看到過有人提起詩人保爾瓦萊裏的名字。

馬賽爾普魯斯特是作為沙龍裏的小醜。而羅曼羅蘭則是作為知識淵博的

音樂學者。他們幾乎都是到了五十歲的時候才小有名氣,而他們的偉大作品

卻是在這座世界上最獵奇、文學藝術最發達的城市裏悄悄完成的。

我及時地發現了羅曼羅蘭,純屬偶然。一位在佛羅倫薩的俄羅斯女雕

塑家邀請我去喝茶,為的是要給我看看她的作品。同時也想給我畫一張速寫。

我準時在四點到達。卻忘了她是一位俄羅斯人,對於時間和準點是十分超脫

的。一位老奶奶—聽上去,是她母親的保姆—把我引進她的創作室,請

我在那裏等候,創作室是一片雜亂無章的景象。總共放著四件小雕塑品;兩

分鍾之內我就看完了。於是,為了不致自白浪費時間,我抓起一本書,或者

說得更確切些,我抓起隨便放在那裏的幾份期刊——《半月刊》,我記得我

以前在巴黎聽到過這種名稱的期刊。不過,誰會自始至終去注意這種小小的

雜誌呢?——這種雜誌作為短命的理想之花,一會兒全國到處都是,一會兒

又消失。我翻到羅曼羅蘭的《黎明》那一本,開始閱讀起來。而且越讀越

感到驚訝,越讀越有興越。這位如此了解德國的法國人是誰呢?不一會兒,

我倒真感謝那位大大咧咧的俄羅斯女士不準時。當她終於姍姍來遲時,我的

第一個問題是:“這位羅曼羅蘭是誰呀?”她也說不清楚。隻是當我搞到

其餘各卷之後 (那部作品的最後幾卷當時正在產生過程之中),我才知道:

現在終於有了一部不僅為一個歐洲國家、而是為一切歐洲國家服務的書,一

③ 讓饒勒斯 (JeanJaures ,一人五九—一九一四),法國社會黨領袖,一九○四年創辦《人道報》,第

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進行反戰活動。一九一四年七月三十一日,在法國作戰爭動員前被人暗殺。

① 馬賽爾普魯斯特(MarcelProust,一八七一—一九二二),二十世紀法國小說家,“意識流”小說鼻

祖之一。

① 《黎明》是《約翰克利斯朵夫》的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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