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羅

曼羅蘭通過自己單槍匹馬或者說幾乎是單槍匹馬地向千百萬人的那種喪失

理智的仇恨所作鬥爭而產生的使人振作的鼓舞力量是無法估計的,隻有我們

——那個時代的見證人才懂得他的一生和他的堪稱表率的不屈不撓在當時意

味著什麼。染上了狂犬病的歐洲正是由於他才保存了自己的道義和良知。

在那天下午和後來幾天的一係列交談中,我覺得他所有的話都含著一種

輕微的悲哀,就象和裏爾克談到那次戰爭時就會感到悲哀一樣。他對那些政

治家,對那些為了自己民族酌虛榮而不顧犧牲他國無數生命的人深感憤慨。

但對那些連自己都不明自為何 (實際上是毫無意義)受難和死去的芸芸眾生

總是寄予同情。他把列寧的電報拿給我看,那封電報是列寧在離開瑞士之前

從那輛遭到無數非儀的封閉的列車上發來的。列寧懇請他一起到俄國去,因

為他清楚地知道,羅曼羅蘭的道德威望對他的事業曾是多麼重要。可是羅

曼羅蘭始終堅持不參加任何組織,而隻以個人身分、不受任何約束地為自

己願意獻身的共同事業盡力。所以,正如他不要求別人服從他的思想一樣,

他也不願意自己有任何約束。他認為,愛戴他的人自己也應該是始終不受束

縛的。而他則要以這個獨一無二的例子來說明:人怎樣才能永遠保持自由和

即使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情況下也能忠於自己的信念。

我在日內瓦的第一個晚上就碰上了那一小群團結在兩家獨立小報 《報

① ②

頁》和《明天》周圍的法國人和其他外國人。他們是皮埃爾—讓茹弗,

雷內阿科斯,弗朗斯馬塞雷爾。我們很快就成了知心朋友,速度之快在

平時也隻有青年人結成友誼時才會有的。不過,我們僅憑直覺也都能感到我

們的生活將會有一個嶄新的開端。由於受愛國主義的迷惑,從前的老朋友,

① 此報法語原名是LaFeluille。

② 皮埃爾一讓茹弗 (Pierre-JeanJouve,一八八七—一九七六),法國詩人,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旅居日

內瓦,和羅曼羅蘭交往頻繁,堅持人道主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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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中斷了關係。人是需要新朋友的。而當我們站在同一條戰線,在同一

個思想塹壕裏反對共同的敵人時,那種充滿激情的同誌情誼在我們中間油然

而生;二十四小時以後我們互相已變得如此信任,好象我們已經認識多年似

的。並且已經象通常那樣用親切的“你”來彼此相稱。我們—“為數不多、

極少歡愉、象一群兄弟似的“我們—心裏都明白,這種冒著個人風險的聚

會是夠大膽的;我們知道,在離我們這裏相距五小時路程的地方,每一個德

國人正窺視著一個法國人,而每一個法國人也正窺視著一個德國人,隨時準

備用刺刀或者用手榴彈把對方戳倒在地或炸得粉身碎骨,從而使自己得到嘉

獎,雙方都有千百萬人在做著這樣的美夢:把對方從地球上徹底消滅掉;“敵

對雙方“的報紙隻會互相攻擊謾罵。在這千百萬人中間,僅有為數極少的人,

那就是我們,不僅和和氣氣地坐在同一張桌子旁,而且懷著最誠摯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