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含羞帶怯:“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這句話說完,就大大方方地往沉珂那邊的位子坐下去,大大方方地將沉珂擠進了卡座的牆壁處,連條出路都不留給對方。她既親熱略帶些緊張地抓住沉珂的手:
“……真是太麻煩你了,又是陪我來相親,又是幫我跟董先生聯係。”
沉珂的腦子裏有那麼一瞬間呈現空白,要不是她跟她媽確認過今天的確是自己過來相親,她幾乎就要順著那人的話頭說出“不客氣,能幫到你就好”。
那位董先生似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他更欣賞沉珂旁邊那個女孩倒是真的——安聆的容貌本就亮眼出挑,她跟沉珂這樣一對比,就顯得更為出色。
沉珂一看對麵那位哥的神情,就知道今天這約會已經被人砸了。
她也不哼聲,默默看著安聆以一種異於常態的興致與這個陌生的男人搭話,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安聆這麼善於交際,不僅天南地北都可以聊,而且雅俗皆宜葷素不拘。
午餐在兩個人投契的交談中進行得十分愉快,沉珂點的鱈魚柳意大利麵好吃得過分,她嚼著韌道十足的麵條,隻當自己是聾子,聽不見那兩個人說的話。
末了兩人還交換了電話號碼,董先生當然是意猶未盡的,便提議道:
“下午的時間,不如我們出去看電影什麼的……”
安聆表現出一種很為難的神態:“真是太遺憾了,我今天下午還得趕回公司加班呢,我們那個主管忒壞了,一遝一遝的單據恨不得將我活埋了。”
“真不巧啊……”
“沒關係啊,我們還留了電話,下次約出來什麼的都很方便。”
“那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安聆扯了扯沉珂的手,神情特別親熱:“我跟她還得去逛街呢,完了就回去。”
董先生顯得有些失望:“哦……”
安聆俏皮地眨了下眼,悄悄地做了口型:“下次你打我電話,我們二人再聊。”
董先生走後,安聆還坐在沉珂身畔,頗為悠閑地再追加牛扒套餐。
沉珂因為長久的鬱悶,一口氣憋在那裏反而發不出火來,然而她也不怎麼願意跟旁邊這位挨得這麼近:
“……你下午不是還得回去公司加班嗎?”
“這種鬼話你還當真?”
沉珂歎息一記,說道:“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就這樣砸了。”
安聆瞥了她一眼,眼神裏有些取笑的意味,沒說話,卻比任何難聽的話更紮人。
剛剛那個男的不見得真把“章小姐”這人放在心上,但他對於實體的安聆顯然更感興趣,既然如此,“章小姐”是不是真的倒是無所謂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到這兒來?”
“你在辦公室聊電話啊,還說今天會穿白色的衣服,跟一個男的到這兒約會。”
這時候,餐廳的侍應妹紙送上了躺在鐵板上滋滋作響的嫩牛排,在澆汁與紅酒牛肉香氣交織的同時,沉珂胸中的悶火也仿佛被人澆熄了。
她就連聲音都虛了,隻能無奈地問道:
“為什麼你要這樣捉弄我?”
安聆舉了刀叉,一小塊一小塊的切牛排,她也不吃,就一個勁兒的切——煎得恰到好處的嫩牛肉在鐵板上揩出了滋滋的聲音,那片嫩牛肉的香氣似也被分成一小塊、一小塊,有組織有紀律有預謀地勾引著沉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