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佳看向床上的端木徹,蒼涼一笑。
她怎麼會忘記?
當初,程大夫用盡辦法,想讓她打掉肚子裏的孩子,遠離端木徹。
看來,他是對的。
他們在一起,隻會互相折磨,互相傷害。
回憶漸漸湧向腦海。
現在,細細想來,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從他們第一次相見,她無意中撞見了他和別的女人魚水之歡。
他的眼神,就告訴了她,他的重生是為了報複,為了折磨她。
可是,她,卻至始至終無法擺脫對他的情感。
即便,最終傷至肺腑,她也隻是選擇默默離開。
在這條感情路上,她積極爭取過、退縮過、恐懼過、心痛過,當然也甜蜜過,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另投別人的懷抱。
在她與他相隔千裏、以為永不相見的時候,她依然在不斷回憶著與他少的可憐的甜蜜,依然在不斷地為她與他的孩子而奔波。
如果,蘇宇澈是他的上輩子,那麼端木徹就是來找她尋仇的下輩子。
如果,她還有下輩子,她一定會窮其一生來解開這份孽仇,讓他們兩人的下輩子得以輕鬆相對。
她輕輕撫上他的臉,溫聲道:“起來吧。重新開始我們的人生。”
可惜,端木徹此刻,根本聽不見任何關於這個世界的聲音。
童佳佳掩去想要滑落的淚,輕輕握住他厚實的大手,“醒來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即便,你已經不想要端木集團了,奈奈還需要我們去救呢。難道,你也不管奈奈了嗎?”
端木徹依然,毫無反應。
童佳佳的淚,終於滑落。心裏的無助,難以言語,無人訴說。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什麼,自己怎麼樣才能不讓他在她眼前溜走。
她握著他的大手輕輕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感覺到他手心微弱的溫暖,眼淚更是像掉了線的珠子,無法遏製。
她終於掩飾不了內心的苦楚,將他的手捧在臉龐,大聲痛哭。
哭聲悲慟忘情,蘊含了許多年來的愛與痛,癡情和不舍,更多的是擔憂和害怕,讓聽到的人也不免苦楚。
“爸,我好像懂了一些,佳佳姐應該是愛慘了端木大哥吧?”
隔壁房裏的柔柔,難得憂傷地道。
程大夫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歎聲道:“我寧願你永遠不懂,懂情,動情,隻會讓人苦。”
此刻的柔柔自然不會明白程大夫的擔心,她怯怯地問道:“爸,你說佳佳姐能讓端木大哥醒過來嗎?”
程大夫看向窗外,道,“誰也不能預料,奇跡是否會發生。我隻能說,以他這樣受創的身體,很難。”頓了頓,言語中多了幾絲惆悵,“即便醒來,也不會有太長的日子。”
端木徹的身體,他是最清楚的。
自從他重傷歸來接任端木集團,他的身體就剩下半條命。
外人看來,他是光鮮冷漠的浪蕩子弟,誰會想到,他的身體注定他的壽命隻有短短地十餘年。
隨後,因為這個女人,多次受創。
原本以為活不過五年,卻在不經意間發現,夜牧在他身上施展的蠱毒,竟然起了反作用,將他原先體內的毒癮去了不少。
隻要,他堅持不動情,不促動蠱毒,不見這個女人,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誰知道他不聽勸阻,趕急趕忙地運走了寶藏,便要去救他的兄弟和女人。
蠱毒促動後,他的身體更是大不如前。
像他這樣堅毅的人,會選擇消極的同歸於盡,正是因為他明白自己的日子不長了。
當他從湖泊邊將他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宛如死人。
要不是他動用了所有家底,他早就沒了最後一口氣。
這個男人的生命是他從醫這麼長時間以來,見過最頑強的一個。
隻能說,他能醒過來,一定是奇跡。
這個房間裏,沉默的父女。
那個房間裏,痛苦的童佳佳。
誰也沒有看見,端木徹原本平靜地眉頭,微微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