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上官玉綰如今已化作孤墳一坐,那她又是誰?馮聽雨黯然想著,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裏,疼入發麻卻是未覺,比起那個人的狠,這點痛又算什麼。馮聽雨一杯一杯濃烈的酒下肚,燒得內腑火熱疼痛,她的心卻是一片冰涼。

雲少紫的那一掌,拍碎了她的內腑,也拍醒了她被不知為何被鎖著的記憶,她倒寧願永遠的忘記,也不願如今這般肝腸欲斷的痛。步遙之!馮聽雨想著,砰地一聲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手心鮮血淋淋似無所覺。

前世她莫名其妙的暈厥而去,醒來便成了這大燕皇帝唯一的皇女,隻是她所有想離去的心,都因為那個救回的人而停駐,對他千般的好,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疼著,隻是沒想到,到最後,那人卻是賞了她一柄利劍刺心。

馮聽雨低低笑了起來,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食其骨飲其血,她知自己這破敗身體怕是活不了多久,隻是她怎樣也不甘心,不甘心二十年的刻骨深情換回的是那般無情的回報。她要去問問那人,為了坐在那個位置,可曾後悔過?

馮聽雨想到蘇祈,如今卻不知還在不在,她因為那人竟是生生背叛了他的心不願離去,果然老天是公平的,狠狠的這般懲罰了她。馮聽雨又想到步遙之,想到那人的溫言軟語,原來那樣的溫柔背後,卻是殘忍和冷酷。

馮聽雨隻是沉浸在自己的◇

馮聽雨想著又心有不甘,一揮袖滅了燭火。

出了殿門,又直往那正德殿去,那是皇帝辦公的地方,想來那人應該在那裏。馮聽雨暗暗咬牙,隨著越來越靠近,心跳也越來越快,她想要看看,那人用她性命換來的皇位,是否真的值得,真的那般快樂?

飛過了幾幢樓宇,便到了那正德殿,匍匐在房頂上,輕輕撳起了一塊瓦片,便聽一道暴怒的拍桌聲,“混帳!便是把這皇宮翻個遍,也要將那人找出來!!”說話的正是那一身明黃衣服的步遙之,卻是一臉悲痛絕望的模樣。

馮聽雨看得心頭冷笑不已,隻怕這也不過是在那朝臣麵前作戲而已。

待那所有的侍衛和太監都出了去,一旁一直冷麵著的溫鳳卿卻是突地衝了上去,一拳狠狠打在了他麵上,厲聲道,“你該死!竟然連她最後的東西也守不住!!”

想到聽見風聲便匆匆趕進了皇宮裏,到了那皇陵處,那棺墓裏卻是骨骸都被震成了粉碎,他怒火欲呲,卻是強壓著悲傷和怒火,這些年,他始終不敢進宮,如今卻是萬般的後悔,如今,竟是連最後的留戀都被毀滅。

步遙之臉上被打了一拳,卻沒有還手,臉色灰敗,隻是緊握著拳,淡聲道,“溫兄還請控製好情緒,我必將那作亂之人抓著。”

溫鳳卿卻是不想再多留片刻,一拂袖,冷哼了聲便出了門去。

步遙之跌坐在地,重重的咳嗽了聲,潔白絲帕上一灘血紅。馮聽雨眯了眯眼,看這人清瘦的臉頰,像是風吹便要散架的模樣,心裏竟是升起心疼來,想著又恨恨的在心頭罵自己,自己就算取他性命也不為過,竟然還為他難受,簡直太愚蠢可笑了些。

門外的人聽見咳嗽聲開門進了來,“皇上,還是把藥吃了吧!”說著拍了拍手,小太監端著黑糊糊的藥湯過來。

馮聽雨細細一看,認出了那老太監,正是以前的太監總管明公公。卻見步遙之陰沉著臉,卻是沒有說什麼,接過藥碗喝了下去。明公公使了個眼色,伺候的太監退了出去。

“皇上,夜深了,早些歇息下罷。”

步遙之不耐的揮揮手,“明朝,你越來越羅嗦了!!”說著卻是又咳了起來,龍案上的奏折噴了一團血花。明公公白了臉,急聲道,“皇上,奴才去叫醫官來。”

“不必了!”步遙之冷聲叫住他,拿著絲絹拭去嘴角血漬,喃喃道,“這是我欠她的,這樣尾隨了她去,也未嚐不好。”

“皇上!”明朝一聽,嚇得噗嗵跪倒在地,想來是今天皇陵發生的事刺激了這人,竟是心死如灰了麼。

步遙之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明朝,休要在醫官們麵前多嘴,否則朕擰掉你那顆腦袋!!”

明朝點頭,老眼卻是淚光閃閃。馮聽雨看得驚心,這人好端端的身體,怎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不知得了什麼病,竟是咳了血,還一副想要找死的姿態,想著心裏的怒氣更甚,既是如此,那她就取他性命!!

待那明公公搖頭出了去,步遙之又埋頭批著奏折。馮聽雨身影飄然落下,無聲的靠近。近看這人臉龐白得嚇人,臉頰瘦削得幾可見骨,馮聽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