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睛,在頻頻看向她,她隻裝作視而不見。

酒過三巡,氣氛還是熱烈了起來,有人端著一杯酒,站起身說道:“蘇總,趁今天這個機會,我給你賠個不是。當初你在我們中建三局實習的時候,我們對你很滿意,本來是決定要你的,但是,你爺爺來打了招呼,讓我們不要招聘你,我們隻好。。。還希望蘇總諒解。”這人打個哈哈,又說:“不過,要是早知道你是蘇老爺子的孫子,我們也不敢要你啊。”

方圓一下停住了筷子,她沒有抬頭,聽見蘇南在說:“沒關係,我怎麼會怪你們呢?我知道原因。”

那人接著說:“蘇總有誌氣,不想靠老爺子,但是你爺爺這麼大一份家業,怎麼能不把你逼回他身邊呢?我們那時候就在議論,要不了幾年,你就會執掌蘇泰,你看看,現在果然是的吧。。”

一片附和聲,旁邊有人喊:“喝酒!喝酒!你自罰一杯,算是給蘇總賠罪。”

那人說:“好,好,我喝。”

方圓這才抬起頭,看向蘇南,見蘇南也正望向她,兩人目光碰上,他又若無其事的轉頭和別人說話去了,她卻再沒了胃口。

原來,這個才是他當年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

想起蘇南剛畢業的時候,在中建三局實習,那時候他還滿懷著信心,白天上工地累個半死,晚上回來洗了澡就不想動了,對她說,將來要盡快考到全國注冊造價師和一級建造師的資格,這樣母親就不會看他不順眼了。

七八月份那麼熱的天,兩人窩在他的小屋子裏,窗機“嗡嗡嗡”的響,屋裏還算涼快,她趴在書桌上看書,蘇南席地而坐對著一個筆記本,她看著看著就抱著書從凳子上滑下去溜到了他懷裏,蘇南摟著她,先還能把持一會兒,要不了多久就俯下臉來吻住了她。

到後來他的希望一個個落空,她再讓他試著找別的工作的時候,他就沉默不語。

她以為他是喪失了信心,卻不知道是因為有人在阻止他。

她忽然覺得可笑,兩個蘇南,過去的和現在的,都是她不認識的。

起身她走出了包間,沒有人覺得異常,都知道她是去洗手間。她沿著走廊慢慢走,兩旁橘色的燈逶迤著向前延伸,她剛要轉彎,聽見有人叫她:“圓圓。”

她腳步一滯,喊她的人已到了她身後,她緩緩轉過身。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雖已年過五十,但依然看著風度翩翩,與許多年前相比,他的兩鬢上染了些微霜,但也更襯得他老成持重,有種威儀。

見她不開口,來人說道:“這麼多年沒見爸爸了,見了不喊我一聲嗎?”

她麵無表情,“從十歲開始,我就沒有爸爸了,鄭廳長,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圓圓!”

“別這樣叫我,我和你不熟,我姓方,叫方圓,請叫我全名。”

“圓圓!非要和爸爸這樣說話嗎?你還是這樣恨爸爸。”

她看著眼前神色氣惱,臉上露出受傷表情的男人,再沒有說話。但她也不打算緩和自己的臉色。

鄭利民望著她倔強的臉,知道無可挽回,隻能歎一口氣,問道:“你和你媽媽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們搬家以後,我就沒有了你們的地址,不知道你們過得怎麼樣。”

她想忍的,但是沒能忍住。

“你要真的想找,難道會找不到?”她譏諷的反問。

那麼多以前的熟人,總有一兩個知道她和母親搬去了哪裏,他隻要用心打聽一下,怎麼會找不到她們。

鄭利民臉上顯出尷尬的神情,這與他儀表不凡的樣子極不相稱,方圓看在眼裏,隻覺得刺目又刺心,她寧肯不遇見他,倒反能騙自己父親是真的找不到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