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幾乎是她一動,他就醒了。
“怎麼沒叫醒我。”
“你要我叫得醒啊!”
知道自己睡熟的時候不易喚醒,映茸臉一紅,惱羞成怒的捏了捏他的手臂。
溫暖的早上,太陽緩緩升起。
“等會兒送我。”
“好。”
“呀,我的行李還在寄存站。”映茸這才記起。
簡單的吃過早餐,他陪她坐在候車室裏等車。
“有人接你嗎?”他問。
“很多呢!”她頓了一下,然後笑顏道。
“噢?”
“計程車,三輪車,摩托車,很多很多。”見他笑了,她才認真回答道:“那些路太熟了,我也沒什麼行李,接或不接也無所謂。”
“你家山林田原很多,除了竹筍還有些什麼特產?”
“芝麻糖。”
“甜食還是留給你同學吧!”他笑道。
“你還記得。”
“當然,投訴是件很嚴重的事情。”他說。
“是舍不得那幾袋糖果吧!”
“她後來真的每天隻吃十顆?”
“你聽到了?”
“上禮拜牙疼這麼快就忘了,還敢買這麼多!”他一字不落的說出當時聽到的這句話,連語氣也有幾分相似。
“記憶力這麼好。”她驚訝道。
“該記的我一個也不會忘掉,比如我是怎麼流的鼻血?”
“那事兒主因不在我。”她睜大眼睛急忙辯解道。
“但你不應該笑我。”
“我笑你?”她恍然,“原來你看到了,你見人見事都這麼仔細嗎?居然還能記這麼久。”
“那是對你,每個人的記憶有限,我沒這麼無聊。”他坦然道。
他從不甜言蜜語,可是這些平靜簡單的話語常常讓她覺得甜蜜幸福;他不是感性之人,但每次不著痕跡的關愛和體貼總能讓她早已柔軟的心變得熱淚盈眶。
坐上回家的車,映茸通紅的眼框溢出了盈盈的淚珠。
短信聲響起,她擦了擦模糊雙眼的水霧。
——怎麼哭了?我還打算告訴你行李包裏的驚喜,現在還是算了。
什麼嘛!既然算了幹嘛又要告訴她。她破涕而笑。
坐在一旁的阿姨見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心裏感歎著:現在的小姑娘怎麼談個戀愛像談傻了似的。
*******
離車站不遠的旅館裏,映茸拿出夾在記事本裏的照片。
那是爸爸媽媽爺爺和她的全家福,小小的她站在爺爺的身旁,爸爸牽著她的一隻手站在她身後,媽媽站在爸爸的旁邊。這是唯一一張他們的照片,那場大火,燒了很久,燒走了她僅剩的那可憐的一切。
次日,天氣陰沉,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隨時會下起雨雪,映茸將親人最愛吃的食物一一擺好,豬肉、饅頭、蘋果、香蕉、鹵雞蛋,還有爺爺最愛的二鍋頭和爸爸的煙卷。點上香柱,燒起紙錢,灰煙滾滾而上,漸淡漸遠。磕過頭映茸跪坐在地上和他們聊著天,冰涼的石板穿過衣服透過鞋襪,她覺那些冰冷是親人對她的撫摸和回應。
今天是小年,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上山祭拜,映茸盡情的哭泣,她多麼希望他們聽到,那樣他們會一直惦記著心疼著她,會在她睡夢的時候喊她的名字和她說悄悄話。
瑞中的專屬鈴聲響起,她抹幹了臉龐站起了身。
“喂。”
“你剛走這裏就下了一場大雪。”
“我好幾年沒見到大雪了。”她說。
“感冒了?”
“沒呀!在外麵走了會兒,鼻子有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