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倆想的一樣,絕對不能受製於人,如果按血蘑菇的話去做,無異於自己挖坑埋自己,不論對方許下什麼好處,那也是刀尖上的銀子、油鍋裏的錢,不是好拿的,必須想個法子,鑽出血蘑菇布置的套子。可走來走去,隻是在迷霧中打轉。二人不甘心被紙狼狐活活困死,搜腸刮肚思索對策。

白糖突發奇想:“我倒有個法子,就怕你不同意……”張保慶問道:“我為什麼不同意?”白糖說:“那我問問你,咱們的優勢何在?”張保慶不明其意,又問他:“咱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優勢?”白糖說:“為什麼血蘑菇辦不成的事,隻有你能辦成?所以說別看你小子也是猴頭狗腦的沒比別人多長什麼,可又的確與眾不同。老爺廟的旗杆?就你這一根!那個老土匪不是指望你替他收拾紙狼狐嗎?沒你這個臭雞蛋他還真就做不成槽子糕,我一槍崩了你,老土匪的計劃不就落空了?”張保慶還以為白糖能想出個什麼高招,氣得拿棗木杠子直戳白糖的肚皮:“這他媽還用你說?你就不能想個不把我搭進去的法子?”白糖躲閃著說:“不是不是,我又想出一招,你說紙狼狐為什麼叫紙狼狐呢?一半是狐一半是狼,還是紙做的?紙怕火啊!咱們手上有防水火柴,廟裏還有油燈,怪不得紙狼狐一直不肯現身,因為它怕咱們放火!”張保慶給白糖潑了盆冷水,紙狼狐容身的古畫,在火燒關家大院之時已被焚毀,按血蘑菇的話來說,這個東西乃寶畫中靈氣成形,放火也沒用。

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白糖出的兩個“高招”,給了張保慶一個啟發,當時靈機一動:血蘑菇為什麼一定要指望他張保慶?為什麼不是另一個人?原因很簡單,張保慶是《神鷹圖》的主人,從十年前在森林中撿到一個蛋,孵出一隻罕見的白鷹,或是從天坑大宅中摘下的《神鷹圖》那一刻,他的命運就注定了,又唯有《神鷹圖》可以除掉紙狼狐,所以紙狼狐才會攻擊張保慶,如果沒有了《神鷹圖》,張保慶也就無關緊要了,紙狼狐還會為難他們嗎?《神鷹圖》傳世千年,僅僅撕碎了怕不穩妥,紙狼狐不怕火,《神鷹圖》則不同,隻要劃一根火柴或摁一下打火機,這張古畫就變成灰了。老奸巨猾的血蘑菇謀劃雖深,終究也還是人,哪想得到咱給他來這麼一手釜底抽薪?張保慶自己都佩服自己。他是不忍心毀掉《神鷹圖》,九死一生從馬殿臣天坑大宅中帶出來的寶畫,當年被血蘑菇用十塊錢騙走了,好不容易失而複得,卻要一把火燒了,還能更敗家嗎?可是沒別的辦法了,反正這張畫已經如此殘破,畫中的圖案都沒了,老話說“紙壽一千,絹壽八百”,看這個意思,摘下來就得碎了,既然如此,又有什麼舍不得的?

白糖是個急脾氣,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當機立斷掏出打火機,上前去燒《神鷹圖》,怎知火苗是白的,怎麼點也點不著。張保慶感覺難以置信,湊過去用手一摸,打火機上的火苗竟是冷的。白糖又掏出防水火柴,這是野外用的特製火柴,頭兒上加了防水藥,浸過水也能點火,可那盒火柴軟塌塌的,接連換了三五根,沒一根劃得著。白糖心煩意亂,抱怨道:“這人要是走了背字兒,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屁能砸腳後跟,防水火柴怎麼也受潮了?”張保慶聽得詫異,無意當中抬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眼前這個人哪是白糖,說話跟白糖一樣,不過一張紙糊的大臉似人非人,五官全是畫出來的,身子支支棱棱,合著也是紙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