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換成侍女說不準就打翻了誰的花瓶,說錯哪句犯了忌諱的話,嬤嬤該知道,戚家規矩嚴啊,說打說賣那就是一個句話的事,我這人又護犢子,若因此鬧了不愉快,惹的大家都不高興,就不好了,這不,帶侍從回來,直接留在前院,該惹不到誰的眼了罷?”

女眷都在內院,想惹眼還真不容易,那嬤嬤聽著抽了抽嘴角,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咂摸著唇沒說出話來。

戚府是老宅,比宋宅不知道要大多少倍,穿小徑過回廊,戚媛隨著那嬤嬤再一次過了一個月洞門,眼前不是點綴著花草樹木假山的小跨院,而是一片大園子,由近及遠盡是梅樹,梅花綻滿枝椏,紅紅白白,靜謐傲放,空氣中浮動著冷凝的香氣,聞之沁涼舒暢。

戚媛從沒做過賞花這樣高雅怡情的事,前世忙於讀書,所有的美好景色都在書裏,這些真景此時在她眼裏除了美好,更多的是新奇,墊腳壓低一枝,湊上去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有點像……哦,像李沁身上的味道,隻是李沁身上的香是暖的輅。

想到李沁,她悸動的眸色微微一黯,第五日了,他沒來看她。

那些紛紛亂亂的想要給個解釋的問題,她忽然膽怯的不想去弄明白,隻想記住李沁用劍逼她泄露一念之間真實情意的那種深刻觸動,那才是最真實的,現在每每想起還能感覺到血脈翻湧,心為之顫動。

以生死求一個愛的明白,這樣的愛還用得著質疑麼駟?

戚媛鬆開那枝椏,扭頭就見跟在自己身後的嬤嬤在撇嘴,對上她清澈的眸光,那嬤嬤的笑僵住,不過到底是內宅老油條,很快換了副嘴臉,笑著道:“九娘子,夫人娘子們都在裏麵的聚香亭,請隨老奴這邊來。”

誰管一個仆婦的想法?她這輩子管好李沁與自己就好,其他都是浮雲。

戚媛不驕不躁的順著指引向裏走,分花拂枝的一座六角涼亭靜立在梅花擁簇中,亭子小且精巧,棕色古韻,淳樸風雅,並不會因為梅花而顯的遜色,反倒姿態盎然的與梅樹相映成趣,有了花徑深處的這座聚香亭,這片梅林才真如人間仙境。

不管戚家人都是什麼貨色,可看這一處一景的布置也必須承認這才是世家大族的生活底蘊。

涼亭裏跽坐著幾個女子,看穿著打扮應是年輕人,那嬤嬤低聲道:“大夫人頭疾犯了,今日賞梅宴就不過來了,二夫人還未到,亭子裏的是四夫人與六娘子、八娘子、十一娘子、十四娘子。”

戚媛望著前方點點頭,伸手遞給那嬤嬤一個金錁子。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打賞,驚訝大於驚喜,愣頭愣臉的接了,直到迎上戚媛不經意的眸光,馬上側身引路,在亭子前稟告,“九娘子來了。”

亭子裏的人本在細細柔柔的說笑,聽到這一聲紛紛側目,就見台階下女子一身素白無一絲花紋的衣裙,身披墨色鬥篷,鬥篷對邊與帽簷滾著綢緞般冷亮的狐毛,梳著婦人頭的烏鴉鴉發間隻插一隻木簪子。

簪子還算別致,祥雲簪頭嵌著白銀雲紋,此外身上再無別的配飾。

幾人蹙眉,特別是四夫人,豔麗妝容的眉眼毫不掩蓋的顯出不悅,說了聲,‘晦氣!’,聲音很低,隻有近處的人聽見。

戚媛隻見她唇動,卻辯不出她說了什麼,不過想來也不會是讚美就是了。

上了台階,自有侍女上前要為她解披風。

戚媛擺手,攏著披風跽坐下來。

“九娘怕冷,把火盆往九娘跟前挪挪。”十一娘笑意透著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