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提及這中間的關鍵,孫澤,可她知道戚晉與李沁的交情,這樣說,戚晉也許會站在她這邊,好好勸李沁放手。

放手罷,男人也有青春年華,她不要拖他到暮靄蒼蒼,更不願拖到無望。

“你愛他?”戚晉怔愣的問,有點類似打擊又類似不相信的茫然表情。

戚媛不避諱的道:“愛一個人是最美好的事。”

戚晉依舊迷茫的望著她,好像麵前出現了吹不散的霧,他看不懂她了。

“愛也可以是自己的事,不必他懂,也不必他知道。”她說完,轉身欲走,衣角卻被驀地拽住。

她回頭,戚晉幹巴巴的道:“我能……愛你麼?”

戚媛挑眉,毫不客氣的打斷,“我是你姑姑,大侄子。”

“是你說的愛是一個人的事,又不一定非要擁有,就算你是我姑姑,也管不著!”戚晉一張臉飛紅,低吼著說完,倒比她先一步走出去。

走了兩步,回頭看她,似不耐的道:“李沁就在街口的茶鋪,要不要見隨你。還有,他在這轉悠半個月了,不得入門,你若真為他好,有些話還是應當麵講清楚。”

望著戚晉快速閃開的身影,戚媛卻滯住腳步,孤零零的一個人立在冷風中半晌沒動作。

忙忙叨叨又一天,諾擋住光線,認真的剪掉拖累光亮的燈芯,屋子裏瞬間亮了不少,戚媛眼皮底下伸來一隻修長的手,輕柔掠過,落在她發上,象牙嵌玳瑁梳子順滑的掩在墨發間,襯著燈火流瀉出幾道米幻的色彩。

“主子在想人。”

銅鏡裏映出與李沁有六七分相似的麵孔,她望著,淡淡點頭。

“主子是因為他才把我從綠茵閣贖出來的麼?”堇輕柔的梳理著她散落的發,慢聲慢語的問。

戚媛伸手抓住他的手,轉身,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凝視,道:“你是你,他是他,這世上沒有一片相同的葉子,何況是人?”說著,撩起他故意擋住額頭的劉海,向旁邊捋了捋,端詳了一陣,幹脆把他推到銅鏡前,她立在他身後。

傾身,手指勾起三縷發,細細編細辮,三條,繞過他其實幹淨好看的額頭,再與後麵垂下的發結在一起,掩在發裏,用一根素白的絲帶束縛發尾。

她看著鏡中堇平凡的眉眼,因露出的額頭和那三條俏皮又不是誘惑的細辮子,猶如箍了抹額般增色不少。

戚媛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興致大發,在妝奩匣子裏挑了銀白色三葉草的花鈿貼在他眉心,配上他本就柔和的臉龐和朱紅的唇,瞬間讓人失神。

諾也湊過來,不由眨眼,驚歎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看來還不全麵,照我說,男子要靠美妝。”

堇本就有些愣神的不好意思,聞言捶了諾肩頭一拳,倒也不忘配合,嬌滴滴的拋了一句,“去你的。”

“哈哈……”戚媛淡去一天的疲累,笑了起來。

不枉她打發了所有侍女,隻留他們兩個在身前,果然是對活寶!

七日一晃就過,雖然累的動動手指頭都要深吸氣,可也認識了不少人,了解了其中的人際脈絡以及與宋家的重要關係,正如閔敏說的,不用刻意做什麼,她已然在慢慢上手,宋有也對一些似是而非的事來問她意見,宋家家主這個位置,不知不覺已經坐的有些模樣了。

戚媛挺著四個月身孕的肚子,捧著宋老夫人的靈位,一臉哀戚肅穆的送老夫人最後一程,出殯這天,天陰沉沉的,仿佛連老天也遺憾這樣聰敏靈秀的智者離去,春風乍起,不是很冷,卻吹的人眼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