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那張銀質麵具,男子黑眸緊鎖麵前的女子,似是要從她臉上看出哪怕是一點點玩笑的意味,然而,女子白裏透紅的容顏上,沒有玩笑,隻有呆萌和認真。
雨後的空氣有些濕熱,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也因此而燥熱了起來。
晚風乍起,吹散絲絲曖昧,彼此略顯躁動的心漸漸沉靜,靜默中彼此的呼吸起起伏伏,宛如暗夜的潮水,訴說著無邊的悸動。
見男子遲遲沒有動作,葉薰淺瞬間火大了,感受到空氣中的血腥之氣漸濃,她臉色一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凶神惡煞,“你脫還是不脫?”
銀色麵具之下,男子的臉早就紅透了,他知道自己全身都是傷,內傷與外傷同時肆虐著他強壯的體魄,他強行施展縹緲乾坤,受了極重的內傷,恐怕日後都得調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然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平日裏他不屑一顧的外傷卻險些要了他的命,隻因那傷口實在是太深,奔流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源源不斷地從傷口處流出,怎麼止都止不住。
他瀲灩的眸光無聲地駐留在她窗明幾淨的容顏上,仔細一看,月光下的女子擁有著一張十分精致的瓜子臉,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尤其是那挺翹的鼻梁,猶如奪盡上天造化的藝術品,寫不盡鍾靈毓秀。
靈動的黑眸,仿若被瑤池清露蕩滌過一般,比雨後藍天還要清澈幾分。
祁玥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她的身上沒有他所厭惡的胭脂水粉之氣,隻有淡到極致的處子體香,時不時撩撥著他敏感的嗅覺。
人生中第一次,想要親近這樣一個女子。
大概是他沉默的時間太長了,葉薰淺那本就少得可憐的耐性漸漸被磨得一幹二淨,她心中暗想:若不是看出他這身銀錦華服價值不菲,再加上她走了狗屎運,穿越到了人家棺材裏,如今連這裏是哪朝哪代都不知道的份兒上,她哪兒來的閑工夫搭理他?
雨夜裏潮濕的青草氣息中混雜著濃鬱的血腥之氣,讓女子眉頭一皺,萬籟俱靜的密林裏,依稀可以聽到不遠處的流水潺潺之聲,她娥眉陡豎,“不脫?不如那我幫你脫吧!”
“……”祁玥隻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竟然被女子輕薄……葉薰淺向來是行動派的人,說脫就脫,沒有半點嬌羞忸怩啊什麼的,更別說是意識到此刻躺在她麵前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了!
她細潤的手伸進他的衣袍裏,解開纏繞在他腰際的玉帶,他幾乎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纖細的手指是如何在他的腰間移動的,隻有兩個人的夜,分外迷離。
祁玥本就身受重傷,若不是碰到了葉薰淺,他那微弱的意識恐怕早就渙散了,此時也隻能任由著女子的手在他身上“為非作歹”。
月色皎皎,清風徐來,吹起她額際的一縷墨發,為了避免自己的視線被發絲擋住,她漫不經心地將那縷垂落眼前的發絲撩至耳後,而後細心查探男子的傷勢,“真是的,怎麼傷這麼重?”
葉薰淺嘟噥了一句,從棺材裏扒出了個玉碗、銀針、綾羅綢緞等東西,細膩的手在幾十匹綢緞中摸來摸去,時而眸光清亮,時而搖頭不語,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好似在尋找著最好的一匹綢緞。
這一刻,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著棺材主人的身份,隻見她用匕首割開精心挑選的那匹綢緞,抽出絲線,借著明月的清光,穿針引線,動作連貫,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穿好線後,葉薰淺捧著玉碗,來到河邊,清水敷麵,混沌的神智頓時清醒了七八分,白皙的手撥了撥水,盛一碗清泉,疾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