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呢?這話題的跳躍性也實在詭異了一些,讓他差點兒轉不過彎兒來。
他盯著寒雪嬌俏的笑臉好半響,努力克製心中一陣強烈過一陣的旖/念,極是鬱悶地吐出兩個字:
“沒有。”
說完這兩個字,玄啟竟然覺得自己甚是沒見識,活到二十二歲,居然連日出長的什麼樣子都不知曉。
其實,他曾經想象過父皇還有母妃帶著他一起看日出的情景。隻可惜,父皇忙於政事,母妃的心思也完全放在了爭權奪寵上,他一個人去看也無甚心情。再後來,他被立為太子儲君,每日要學習天子之道,課業繁重得令他苦不堪言。直到他登基、親政,同他的父皇一般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關心天下大事,也就更沒了這份閑情逸致。
“天子”,這兩個極致尊貴的字眼,不曉得奪去了他多少人生樂趣。
想到這裏,玄啟的目光變得幽遠起來。他在看著寒雪,卻又沒在看著她。他失神的摸樣顯得那樣落寂,渾身散發出來的淺淺傷感令寒雪心中一窒。
她一點兒都不喜歡他透過她看著另一個她怎麼也看不到的地方,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讓她沒來由一陣心慌。
寒雪以指尖扶正他的臉,逼他正視自己的眼睛,臉上依舊笑意盈盈,“陛下這個表情,難道是真沒看過的表情?”
“陛下真沒看過日出?”寒雪故意用瞧不起的語氣連問玄啟兩次。
玄啟正因為寒雪第一次主動碰觸他而暗暗欣喜,乍一看寒雪似笑非笑的挑釁摸樣,立刻板起臉孔危險地眯起雙眸,他握住寒雪置於他頰側的指尖,薄唇勾起一抹在心中計量著壞主意的邪肆笑意。
於是,一刻鍾之後,寒雪連頭發都沒來得及紮,便被玄啟攔腰抱在懷中,踩著輕功飛上了皇宮裏最高的一處地方:
摘星樓!
摘星樓位於皇宮的最西麵,麵向正東,距地七十丈。巨石砌成的基台將這座精巧別致的閣樓高高托起在空中,遠遠望去,整整一千六百級台階迂回排列的景象甚是奇異。再加上陵軒地勢西高東低,望向東麵的地平線,竟能隱隱見得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麵。天水相接,自成一色。
摘星樓,更是陵軒皇宮標誌性的一道風景。自下仰望,手可摘星月。自上俯視,隻見萬家燈。
然而,建造摘星樓的,卻是陵軒曆史上最有名的一位昏君:
成惠帝。
一百多年前,這位成惠帝靠著母親戚家的勢力登上皇位,他生性好色昏庸無能,盛寵青樓舞姬出身的妃子妲喜。妲喜身姿嫋娜嫵媚多嬌,成惠帝最愛在高處看她跳舞,不惜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為她建造摘星樓。
成惠帝沉迷聲色不理政事,以致陵軒外憂內患國勢迅速衰落,甚至一度向西邊的少昊國割地稱臣。成惠帝的堂兄起兵逼宮取而代之,稱舜武帝,曆經三十多年的嘔心瀝血,除外戚,奪失地,布新政,整吏治,再一次將陵軒推上了日益強大的征程,也因此與少昊國結下了長達百年的仇怨。
這一段曆史,是陵軒曆史上最恥辱最黑暗的曆史,也是後世曆代帝君引以為鑒的曆史。而摘星樓之所以被保留下來,是舜武帝以此告誡後世之君,莫要重蹈成惠帝的覆轍。摘星樓在外人看來乃是建築史上的一個奇跡,可在陵軒皇族的眼中,卻是不忘恥辱奮發圖強的標榜。
“到了。納蘭寒雪,睜眼了。”玄啟好笑地凝著寒雪皺在一起的小臉,胸`前的衣襟被她拽著死死絞在一起,險些勒斷他的頸骨。
寒雪緊閉著眼說什麼都不敢睜開,雙手更加用力地揪住玄啟的衣襟不放。方才在下麵仰視摘星樓時,冷不丁被玄啟抱著飛躍起來,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眼前景物飛掠,上上下下飛躍的景象嚇得她不得不閉上眼死抓著玄啟,心想著千萬千萬不能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