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地抬眸望著她,“他剛才居然拍我的臉,你說這是不是代表他很喜歡我這個父皇?”

寒雪揉揉眼睛坐起身來,“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玄啟輕歎著將寒雪擁入懷中躺到棉被裏,“雪兒,好想你。對不起,這幾天的狀況比較緊張,我不能過來看你。”

寒雪靠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進去,“我知道,我都知道。”寒雪閉上眼,不忍心去看他再度泛起青黑色的眼圈,為了她的事,他一定費了不少的心思吧。“蘇家還是咄咄逼人,要你讓我和睿兒給昚兒償命吧?”

玄啟長歎一聲,臉頰貼著寒雪的額頭輕閉上眼。

“雪兒,”玄啟拉著寒雪的手放在她腹部,“你和寶寶永遠都是我的,就算拚了性命和皇位不要,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們母子有任何閃失。”

“噓!別說傻話。”寒雪伸手捂住他的嘴,“玄啟,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真的不是爹娘親生的女兒嗎?”寒雪鼻尖酸了酸,忍不住眼淚便掉了下來。

這些天來,她麵對著外麵的指責和質疑,堅強地如往常一般綻開著笑顏,倔強地不肯掉一滴眼淚,她以為自己可以扛過去的,卻沒想到見到他的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仍是不聽話地一起湧上心頭。

如果,她真是藍靖的女兒,她的寶寶該怎麼辦?玄啟該怎麼辦?她總不能真的讓他為了她,連皇位都不要!寒雪不明白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將她和玄啟綁在一起,卻總在他們之間製造這麼多的事端,她隻是想好好地愛一個人,難道也有錯嗎?

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姓納蘭,她就是納蘭寒雪而不是其他的什麼人。然而,靜下心來想一想,她又沒有任何的把握。玄啟曾經說過,藍家出事的時候,藍雪才三歲,而她正是三歲那年大病了一場,因此幼時的記憶,幾乎消失殆盡了。

偶爾,她的腦海中會浮現幾個殘缺的畫麵,她記得她有父母兄長,記得家中的梅園裏有一株櫻花樹,記得小時候自己有一個小名叫月兒,可是寒譽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

她還夢見了那半邊比翼鳥的玉佩,夢見一個小男孩兒將那塊玉佩掛在小女孩胸`前的衣扣上,說“以後你就是本皇子未過門的王妃”,夢見兩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山寺外的大石頭上看日出。她看不清楚男孩的臉,可是小女孩的臉卻跟她當初夢見在梅林裏的小女孩一模一樣,小女孩有一雙跟她如出一轍的眼睛……

寒雪的記憶混亂了,如果說這十四年來,她都是頂著別人的名字活著,那麼,那些幸福溫暖的記憶,究竟是屬於藍雪的,還是屬於納蘭寒雪的?她是藍雪,還是納蘭寒雪?她不想分清,她也分不清,她更加不敢分清。

現在的她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不為別的,隻為了腹中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玄啟發覺到寒雪身上的冰冷,連忙將她更加緊地擁在懷中。漸漸得,寒雪又睡了過去,可玄啟眸中的溫柔卻漸漸被一種犀利的寒光代替。

接下來的每一步,他都必須走的更小心更謹慎,他必須加快腳步,搶在所有人之前將問題解決掉。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給寒雪增加任何的痛苦!

鸞鳴殿的燈火漸漸熄滅,可長樂宮裏,慈安太後握著手中的信件,兩眼空洞地望著窗外的滿天星鬥,掙紮。

年輕的時候做下那些事,她早知道終有一日,報應會來的,上天很公平,給了你什麼,便要用等價的代價去換,她隻是沒料到,來的這麼快。可是,為了自己和玄啟,她沒有其他選擇,一如多年前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那般,她再也不想重溫那樣恐怖絕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