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台不時傳來磨咖啡豆的聲音,空氣裏彌漫著烘焙糕點與咖啡的味道,香甜的氣息仿佛要從鼻子直鑽到心底一般,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明明抬手看了看表,對莊馨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說著便叫服務員結賬。
沒料到服務員走上前來笑容滿麵地說道:“兩位的賬單,那邊的周先生已經付過了。”
趙明明一愣,轉頭向周振南的方向看過去,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空蕩蕩的座位上隻留著一個鑲著金邊的細瓷咖啡杯,在剛剛亮起的燈光下,閃著瑩潤的光。
莊馨似乎也十分意外,看著趙明明問道:“明明,你認識周振南?”
“說不上認識,有一次跟著老板辦事,見過。”趙明明說著,像是想起什麼,看著莊馨問道,“您知道周振南?”可是話剛一問出口,趙明明便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怎麼忘了,您當然認識周振南。”
莊馨聽她這樣說,本來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卻到底沒有說出來。隻是在店外分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說道:“明明,外麵的人很複雜,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要當心。”
趙明明聽母親這麼一說,終於發起脾氣來。她對著莊馨冷冷地輕笑了一下,才說道:“媽媽,外麵的人再複雜,隻要我沒有企圖,有什麼需要當心的呢。”
莊馨看著趙明明似乎還要說話,可是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卻隻是動了動嘴唇並沒有說出來。趙明明看著停在馬路對麵的那輛黑色的寶馬七係,知道是來接莊馨的。便說道:“接您的車來了,我走了。”說著,也不等莊馨再說話,轉身就走了。
莊馨看著趙明明走得飛快的單薄身影,忍不住又喚道:“明明。”
趙明明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莊馨,身上帶著一種疏離的氣息,她刻意地隔出自己與母親的距離。不說話,隻是用眼神詢問莊馨還有什麼事情。莊馨看著與自己隔著數尺的女兒,眼中閃爍出淚花,看著趙明明仿佛帶著一種哀求。可是趙明明站在那裏卻並不為所動,仍舊遠遠地注視著自己的母親。好一會兒,莊馨終於也轉身離去,原本優雅的背影在這轉身之際仿佛也帶了幾分佝僂之意。
趙明明沒有坐車,隻是沿著馬路往前走,路旁的商店促銷的音樂聲鋪天蓋地,一波一波的聲浪仿佛響徹了整條長街,連腳下的路都仿佛被震得顫動了起來。
突然地,趙明明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時,她還非常的小,時常被爸爸頂在脖子上,滿屋子飛奔。爸爸頂著她邊跑邊說道:“明明騎大馬啦,明明騎大馬啦。”小小的她便抱著爸爸的頭咯咯大笑。她也會向莊馨看過去,大聲叫道:“媽媽,媽媽。”這個時候,莊馨會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兩父女。偶爾也會輕聲嗔怪趙明明的父親趙宏文:“你慢點,當心嚇著孩子。”臉上都是溫柔而幸福的神情。彼時清脆的笑聲仿佛鈴鐺一般,歡快地響徹在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
往事浮上來,趙明明隻覺得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她用力地吸了吸氣,刻意將頭抬了抬,把湧上眼底的淚水逼了回去,加快了步伐專注地向前走著,仿佛這樣用力地向前走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連一旁長長的汽笛聲也沒有在意。而那個按著汽車喇叭的人似乎也十分有耐心,即便引得滿街的人流紛紛側目也不以為意,依舊由著性子將那車鳴聲按得震天響。
終於,趙明明也注意到那高昂的車鳴聲,禁不住扭頭看了一眼。一轉頭,就看到周振南英俊的臉對著她笑了一下,說:“趙明明,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我這車喇叭都按破了,你才有反應。”
周振南的突如其來讓趙明明禁不住一愣,看了他一下,才略帶些驚訝問道:“周先生,您是在叫我嗎?”
她這樣茫然的情形讓周振南一怔,仿佛無可奈何般,長長地歎了口氣,才說:“是的,我取完車出來正好看到你在路邊,想問問你要不要搭順風車?”
趙明明聽了周振南的話,看著他很快便搖了搖頭,說:“謝謝,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坐車很方便。”
可是周振南聽了她的話,卻隻是笑了笑,將車停在趙明明的旁邊,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了,也不說話,隻是看著趙明明氣定神閑,等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