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毓雖然和楚南澤不是同一個師父,但他們一輩的關係都不錯,所以即便再怎麼嫌棄清毓喝醉時的狀態,楚南澤還是信任他的。
收徒大典之後,他會擁有一個徒弟,歲寒峰上會多一個小孩。
楚南澤嘴上抱怨著,依舊跑去藏書閣找了一堆基礎功法出來,還意外收獲了莫問的養徒手劄一本。
“拜師吧。”單手按在炎祈的發頂,輕輕壓下去,楚南澤挺喜歡那順滑柔軟的手感,忍不住摩挲兩下。
大殿裏鴉雀無聲,陳長老與趙家畢竟有舊,也開口道:“承智,你可願拜我為師?”
那就都拜師吧。鬧劇早該收場了。
炎祈感受到楚南澤的手傳來的溫度,又覺得頭上有些發癢,到底是先扣下頭去,行了拜師大禮,再抬頭就瞧見新出爐的師父一張黑臉,恨不得揍他一頓似的。
原來不是錯覺,炎祈的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比如說他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居然有黑色的水漬往下蜿蜒,濕漉漉的肯定不舒服。偏偏丹雲峰的藥癡還衝過來,急吼吼地發問:“你身上有流年花?我聞到氣味了!”
流年花是煉丹時一味很好的中和劑,所含靈力不算多,可實在難得,因為還未有人總結出這種花的生長條件,似乎哪兒都能長出來,可一嚐試種植就不成。藥癡最近在實驗煉新丹,就缺了一味流年花,連黑市都暫時缺貨。
真要算起來,若炎祈身上有流年花,哪怕是從外麵帶來的,那任務也能給個滿分了。
藥癡是這麼說的,他心思是轉得快——想想吧,哪個少年人沒點炫耀出風頭的念頭,何況炎祈還被人找了幾次茬呢,就不想拿出東西來狠狠打個臉?流年花拿出來了,除了他這個煉丹大師,誰還能更好地利用?
炎祈覺得自己的分數早就把某人的臉打得啪啪的了,他也不知道流年花是什麼鬼?再說更重要的是他師父正生氣呢。
楚南澤一臉崩潰地舉起右手,纖細玉白的手指上被粘膩的黑水染了色,由於他摩挲的那兩下,連手掌都沒能幸免。
髒死了!孽徒!
明明看準了炎祈一頭黑長直清爽幹淨,怎料到小徒兒最髒的就是那頭頭發!楚南澤深呼吸努力平複心境——新收的徒弟不能一劍劈了,忍了又忍,他終究兜頭砸了個水球過去,冰棱化水,有點兒涼,一下子把炎祈衝洗個幹淨。
莫宗主也忍了又忍,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看來南澤的小徒弟也不是萬劍穀那般冷冰冰的人,表情少了點沒關係,年紀還小,多逗弄幾番就好了。
清水流過,屬於流年花的氣味越發濃鬱,藥癡有種不詳的預感。
熱力蒸騰去了身上的水汽,炎祈伸手捋了一把鬆散得略蓬起來的頭發,一眼瞧見指間漏出熟悉的銀白發絲,隨即意識到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大事,隻是頭發掉色了而已。
對噠,當初染的時候效果好啊,持續時間也長,長到炎祈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個白化症了,然後就被這一朝掉色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你……”藥癡察覺到藥味散去,就差沒捂著心口罵炎祈暴殄天物了,但他心裏尚存僥幸,“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帶著流年花了?”
炎祈咳嗽兩聲,把兔皮囊翻個底朝天,不出意料倒出一個小葉包,裏麵裝的是五色花的另四片花瓣,“流年花是什麼?我身上隻剩一朵五色花了。”
連雜草都能當靈草采來的人,還指望他認識煉丹師才看重的材料?獸人多淳樸,花花草草取名都按特征來,多好認。
藥癡也是服了,“還有一片花瓣呢?”
所有人都懂的,楚南澤更直接地把目光停留在徒兒漂亮的銀發上,流年花花開五色,剩下那一色是黑色……黑色啊,他小徒兒的頭發本該是銀白的。
沒辦法做到羞澀一笑辣麼考驗臉部神經的表情,炎祈還是盡心解釋了,對長輩他總是有足夠的尊重,“花瓣浸水,可以染色。我從靈霧迷陣出來尚不知此間情勢,用於遮掩妖修身份。”
“罷了罷了,與我無緣。那裏竟也能長出此花,下回我少不得去探探。”五色失一,哪還有調和之效?藥癡雖癡,卻不強求,之前的失態僅是被炎祈出人意料的特殊糟蹋靈藥方法氣到了,“令你受驚,予你一本靈藥手劄,另有一瓶靈丹作見麵禮。”
炎祈收得幹脆,又道:“我記得這花的氣味。”
秦邵弦聽了忍俊不禁,從天機鏡看過前緣的也想笑,楚南澤卻鬱悶,周圍一片低氣壓,徒兒未免太未見過世麵,藥癡隻一瓶丹藥也能哄住?
靈丹不會超過炎祈的修為承受能力,而一瓶供給練氣期的丹藥再珍貴能貴到哪裏去?重點當然不在靈丹,而是一位丹藥大師的手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