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口鍋(1 / 2)

是啊,又生氣了。

誰也不願意自家的徒弟一收過來就受傷喪命,楚南澤更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典範,偏偏要不是他壓得住貪念未去祭煉地心火專心護法,要不是他認為有趣專心聽了那首曲子,要不是他劍走偏鋒當機立斷用了那麼偏門的法子,他徒弟早死了!

唱了一夜的鬼東西,哪個師父如他費心?

炎祈不是表麵上那樣,十二三的少年,而是一個活過幾十歲,當了多年族長說一不二的人物,他很多事情都自有決斷,心誌也足夠堅定了。楚南澤卻不知道,他隻當炎祈是幼年孤苦,性子左了些,自然想掰回來。

師徒之間相處,總要有些時間,如二人這般,已經是極親近的表現了。

沒有在歲寒峰多做停留,楚南澤難得又下了峰,去藏書閣借了兩本手劄來,還要去找一回明止淵,卻兜頭便撞上笑眯眯的莫問。

莫宗主本來臉上帶笑的,瞧見小師弟的表情,笑就一下子垮了,甚至有點氣急敗壞,“你那徒弟不是隻看著冷,人還挺靈活嗎?怎麼才三兩日反把你帶成個冰山樣?哎喲我就知道,那小子同你小時侯一個樣,你現在好容易能笑能怒,怎麼又回到以前那樣子去了?”

念叨半天,他發現楚南澤依舊麵無表情,渾身散發冷氣,把冰靈根的特質顯露無疑,更是大驚失色,“你那徒弟呢?”

“哼,那孽徒……”楚南澤倒真如莫問的意思有笑有怒了,隻是笑起來卻比不笑時還嚇人,任誰都看得出他眉梢的怒意。他忍了又忍,“誰愛管他!”

莫問沉默半晌,指了指炎祈手裏拿著的,剛借出的書,“師弟啊,你知道藏書閣再包羅萬物,也不會有凡俗界的東西吧?這個書啊,我看著真是眼熟。”

楚南澤:“……”

他忍不住又看了兩眼才借出來的書,從封皮的角落裏找到“多語真人”四字,嘴角狠狠一抽,到底沒把書扔出去。

“對啦,都是我寫的!別藏了,我都看到了!”莫問得意極了,他背負雙手,慢悠悠道:“小師弟,可要師兄教你一些,徒弟不能光慣著,犯錯也沒關係,訓上一頓便老實了。”

除了莫問這個一氣收了八個親傳弟子的收徒狂魔,還有哪個會那麼無聊去寫師徒手劄?尤其是寫了還能塞到藏書閣裏,普通功法都隻用玉簡刻錄,偏幾本手劄能放到特殊藏書類去,除了莫宗主,哪個會胡來到這地步?

楚南澤借了書就算了,卻定不會肯留著聽莫問嘮叨炫耀。他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依舊恨聲道:“倒也不必,我關了那孽徒禁閉。修行之人好生修煉就是,還給我弄什麼烤熊掌,味道倒不錯。這麼愛玩也罷了,偏偏還冒進,在地心火那得了機緣,眼看修為猛進,我讓他不修得築基別來礙我的眼。”

裝模作樣罵了幾句,後來他自己也帶了笑意,與其說是罵,不如說是誇。

修為天賦就算了,莫問的八個徒弟都不差,大徒弟已經是個金丹了。尊師重道,也沒有哪個徒弟做不到的。然而聽過楚南澤的話,莫問還是酸得很——小師弟才收了徒弟就那麼護著了,小師弟居然對著師兄我炫耀,還有,小師弟的徒弟居然給弄烤熊掌!他的徒弟一個都沒做過!

小師弟的嘴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喲。酸溜溜的莫問盯著楚南澤背影良久,直接給大徒弟傳音——“你師父我餓了!”

遇上莫問耽擱了時間,楚南澤轉頭找明止淵之時幹脆利落得很,直言要一份妖修化形心得。

玄龜長壽,有的是時間慢慢修煉,明止淵百歲化形,已經是玄龜中了不得的了。而炎祈骨齡十二三,化形顯露的年紀也是一般,想來其種族壽數不長,真用上明止淵的心得,來個水磨功夫,估計成年之後,還會袒胸露乳,時間長了如何能糾正過來?

竟是隻能去找華羽了,楚南澤摩挲寒霄劍的劍鋒。華羽脾氣古怪,喜怒不定,看來需得做過一場——都是為了不乖的孽徒!

被叫做孽徒的炎祈乖乖地在修煉,他不過遲疑片刻,他師父出門一趟回來竟拿陣法禁製封了熔岩洞,可見氣得狠了。

盤腿而坐,凝神靜氣,洶湧的火靈力湧向炎祈體內,依照功法令靈力不斷循環往複的同時,藏在心髒處的蠻力同意運轉開來,少了針鋒相對,僅是齊頭並進,有互相推動之勢。

財侶法地,莫怪修真者也仍要爭這爭那的。明顯的,熔岩洞中火靈力充裕更甚當初靈霧迷陣的數倍,再有優良功法,炎祈的進步肉眼可見。他周身幾乎被淡紅光澤籠罩,原是靈力吸收轉化太快所致。正因為經脈曾被衝刷拓展得堅韌無比,他才能沒有顧忌地接受盡可能多的靈力湧入。

慢慢的炎祈不再滿足於靜坐修煉,靈力那日能與蠻力爭地盤,說明力量性質不同,最終卻殊途同歸,有一般本質。那麼蠻力可以在戰鬥中積累,甚至鍛煉純熟之人可以讓蠻力無時無刻不在修行,靈力不可以嗎?

受過教訓,炎祈不敢太莽撞,他告訴自己已不需過於迫切,修真界如獸世一般危機四伏,但他卻有了願意把他嗬護於羽翼之下的師父。

最開始,炎祈一點點嚐試著改變修煉的姿勢,從盤坐到可以直立,過程中始終以蠻力來進行引導。爾後,則是邊吸納靈力邊做出細小的動作,直至靈力也終能自行運轉,其中辛苦自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