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事先做了多麼充分的準備,在他回過神以後,他已經窩在了最近的狹小的空間裏。

不可以讓尼桑知道,不可以讓禮奈知道,不可以讓鈴木阿姨發現

——一開始隻是不想要麻煩其他人。

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隻能依靠自己解決”這樣的念頭就紮在了腦袋裏。這是他要自己解決的問題,這是必須要自己適應的問題。

不可以靠別人,不可以依賴別人。

不可以——

————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產生期待

窗外的雷聲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

美咲瞟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男人,快速收拾碗筷。臨出門時考慮片刻,還是特意繞至宇佐見身邊,轉頭看著牆上的時鍾,五指握拳抵在嘴邊:“咳,那個超市的三明治和咖啡也在打折,我順便買了一點放在冰箱裏。”

“就,就是這樣,我去學校了。”

宇佐見坐在餐桌邊回憶著少年別扭害羞的模樣,一改沒有胃口的神情,將麵前的料理迅速解決後,心情愉悅得踱步至冰箱前。取出少年所說的三明治和灌裝咖啡,雄赳赳,氣昂昂的回書房創作情感文學。

如果熟識宇佐見的人看到男人此刻的樣子,必定會嚇得把雙眼從眼眶裏摳出來。

——什麼時候開始,一瓶廉價的灌裝咖啡和三明治就能讓你心花怒放了?宇佐見天神。

“哦呀,今天美咲的餐點好清淡啊,今天食堂的特色招牌是‘咖喱豬排’喲。”

“對不起,學長”少年嚼著難得的清湯麵說:“短時間之內可以不提‘咖喱’嗎?”

“我現在聽到咖喱就想吐。”

巡視的食堂大廚正好路過,狠狠瞪了一眼大放厥詞的少年。

角圭一發現少年並未發現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狠狠得罪了食堂Boss,於是便體貼的按下不表:“美咲討厭咖喱?”

同樣的問題,但由於是不同的提問者,少年理所當然的給出相反的答案——

“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說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況。”

角圭一抬了抬眼鏡,很傷心的發現他居然聽懂了:“是宇佐見老師?”

美咲停下手裏的動作擺出拒絕回答的嘴臉:“你好煩啊,學長,一天不提你碎掉的初戀,你能做惡夢嗎。”

“……”

看來是宇佐見秋彥的問題。膝蓋已經變成馬蜂窩的男人淡定的確認答案,然後轉移話題,順毛道:“聽說我們學院的經濟學教授要提早退休了。”

經濟學教授?美咲腦袋裏突然蹦出一個格外嬌小的身影,手上拿著一個標大字的橫幅——“不要你的手機號碼對你沒興趣不要你的手機號碼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啊,是他啊,那個每節課都堅持把他從200多號人裏頭劃拉出來的老頭。美咲嘴角抽搐,一臉踩到——嗶——的樣子。

“而且,據說代替他的是位來自英國的相當年輕的女士。”

“恩——”美咲漫不經心的回應並沒有打消角圭一的熱情,少年注視著不停侃侃而談的前輩,突然打斷道:“說起來,角學長你最近是不是改口味了?”

“你最近吃飯都不加醋了。”

滔滔不絕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角圭一收起臉上的笑容,眼鏡的反光遮住了男人此刻的神色,微涼的陽光下模糊的陰影似乎讓角圭一接下來的話都變得模糊不清——

“美咲,生活啊,絕非我們想象的那樣不可改變,不可代替。很多時候在不經意間,我們周圍的人和事已經發生了最直接的變化,即便還保持著為人所熟悉的外表,內在實則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了。”

男人的話就像是一根根曖昧不清的細線,和著午間令人沉沉欲睡的陽光,空氣裏的淩亂飄舞的微塵,逐漸勾勒除一個黑白過於分明的世界。舞動的細線沾染著微塵一點一點隔絕了少年與角圭一二人之間的距離——

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學長,想要說明自己換口味了就直說。這種意義不明的台詞一點都不適合你。”唯一的觀眾耷拉著眼皮,懶洋洋道。

“我回來了。”美咲關上門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又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是在工作嗎,那家夥。”話說回來,那家夥雖然看著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不過對工作還是相當的認真嘛,啊哈哈哈,和他完全不一樣。少年想到自己電腦文檔裏寥寥無幾的字數,和昨晚夢裏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