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筱筱將目光投向別處,倔強著不看我。
我慢悠悠地歎了口氣道:“傻姑娘,愛情真有那麼重要,值得你去冒犯一個以根本沒資格冒犯的人麼?你也不想想,我段子衾平安無事地出了長都,平安無事地在泛陽城買了宅子,難道你這麼個小角色就可以把我怎麼樣麼?我知道你比較傻,可沒想到你這麼傻,是不是在台子上戲唱多了就忘了現實生活中該怎麼生活了?你把我支來支去的做事我不惱,你對我發脾氣我也不生氣,可是你幹嘛非得要我的命呢?”
高筱筱瞟了我一眼,沒理我。
我慢條斯理地拿出綠瓷小瓶,在她眼前晃了晃之後,慢條斯理地說:“試試這個,口感那是非一般的爽啊~~~”
高筱筱猛地轉過頭來,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雙眼慢慢睜大,定格在一個大不大小不小的位置上,微微地發著愣。
“放心,”我打開綠瓷小瓶的塞子,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不會要了你的命的。”說著我將手上的力量漸漸加大讓她把嘴張開,然後迅速把藥水倒進去。
放手之後她急忙想把那藥水吐出來,我笑了笑說:“那是安袂給我的。”
高筱筱抬起頭驚愕地看向我,兩行淚水毫不保留的滾落下來,我看著她閉上眼睛,可是緊閉的眼瞼中還是不斷有眼淚滑出來,她整個身子輕輕地顫動著,似乎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站起身,神色淡然離開了。
第二天我看見她的時候,她臉色慘白地坐在後院裏,阿晴悄悄地拉了我道:“段姐姐你別過去,高姑娘昨晚嗓子壞了,班主說她以後不能唱戲了,已經讓史芙把她的位置頂了,她這會兒正煩著呢。”
我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安袂獨自一人站在廚房裏,我倚在門口看著他笑道:“你說,她會去自殺麼?”
“至於麼?”安袂回頭笑著看我。
我微微勾起唇角,沒有回答。
怎麼不至於?她從小學戲,該是很喜歡唱戲的,今兒個嗓子壞了,自然忍受不了,再加上她本身素質也不怎麼高,說不準就真自殺去了。
她差點殺了我,這點代價也算不了什麼。
果然,沒過幾天高筱筱懸梁自盡了,班主匆匆給她買了個棺材找了塊地,趁著夜深人靜偷偷著人去埋了,此後戲樓照常開業,一切風平浪靜,人人神態安詳,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舉著風車的小孩子在大街上亂竄,仍時常聚在我們戲樓門口哄鬧著要糖吃。
戲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水袖與花腔一樣婉轉得千回百轉,我丟茶葉的手逐漸也丟得十分熟練,安袂劈柴也和之前一樣是一刀準,韓大娘一如既往的喜歡炒辣菜,搞得我隻有回家開小灶才不會被迫減肥。
漸漸的中秋過了,班主那天請全戲班的人吃了一頓。
往年的中秋,在王府裏擺一大桌子的菜,還會請戲班裏的人來唱戲,晚上賞月的時候會擺出各種糕點到水閣上去賞月,不過說來說去,還是缺少了戲班子裏這種歡樂的感覺。
天氣漸漸的冷起來了,韓大娘送了我一壇新釀的桂花酒,我抱回家放在了廚房裏。
秋風漸漸的卷過去了,我置辦了些冬衣和木炭,不知院子角落裏那臘梅開不開花?
某天走到戲樓裏去的時候聽見阿晴和韓大娘在討論一件事情,恍惚聽見阿晴問我:“段姐姐,這事兒出來了,那沉瓔郡主該怎麼辦啊?”
有什麼怎麼辦啊?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笑就笑,該哭就……不能哭……
據特意去湊熱鬧的班主說,他活這麼大,還沒看見那麼盛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