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片刻前的記憶片段在她腦中清晰而略有些淩亂的浮現,白伊漆黑的瞳孔猛然一陣放大,似乎那個臉色蒼白的鵝黃色裙裝少女就在自己的眼前,少女纖細而白皙的頸脖上醒目的傷口,還有噴湧如泉水的鮮血,還有她身下被鮮血浸潤的土地,以及少女淡雅的裙裝被鮮血浸泡得濕潤。
所有的一切像是倒映的電影,清晰而殘忍地在少女的眼前閃過。白衣的少女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的嗚咽著,仿佛琴雨哀怨的眼神就在自己眼前閃過。
她果然是一個不詳的人,果然在她身邊的人都過不上平靜的日子,先是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父親,然後是自己的師兄,現在甚至是連累到自己的好朋友,就連曾經假扮她師兄的安聖傑都不能避免的被奪魂。
上天似乎在捉弄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除了冰釋血,每個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許傷害ia,而有些傷痛卻是永遠也無法挽回的。
眼角悔恨的淚水在緩緩的滾落,打濕了如羽扇般的濃密的睫毛,之後順著太陽穴流入耳邊的發髻中。
少女仰麵躺在一個冰冷而不知名的物體上,四肢被什麼東西在無形中束縛中,肉眼根本看不到,但是隻要一動,就能感覺到那束縛住自己的物體。
它柔軟卻帶著不可思議的韌性,在不會傷害你的同時卻不能輕易掙脫他的束縛,但是白伊儼然並不關心自己現在的情況。
此時,她一向靈動烏黑的眼眸暗淡無光,帶著讓人心碎的哀傷和絕望。誰也不知道此刻這個少女心底是極度的愧疚,恨不得那個死的人是自己。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的,或許我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如果我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或許所有的人都平靜的生活著,沒有自己的打擾,也沒有那些血腥又殘忍的事情。
尤其是琴雨,她是一個原本擁有著美好和燦爛明天的可愛活潑的少女,要不是自己的出現將她所擁有的一切毀於一旦,最後甚至還讓她失去了生命。
——我是一個滿負罪惡的人,我才是那個最應該死的人,現在就讓我去死吧!
少女在心底喃喃喊著,滿心都是絕望和求死的欲念,仿佛對這個人世間再也沒有任何留戀。
——或許我死了,師兄還能因為逃過一劫,至少他能活下去。
但是這個萬念俱灰的少女不知道,衾梓寒已經不存在這個世間,她最關心的師兄也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師兄。
他的劫已降臨,而且萬劫不複地落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那是一個巨大而詭異的圓盤祭台,白衣而瘦弱的少女安靜的躺在上麵,她伸出的四肢被看不見的無形物體束縛著。
但是少女此時閉著眼,四周熊熊燃燒的火苗映著她蒼白的臉頰,奇異的像是染上了一抹醉人的脂粉,帶著一種心碎而扭曲的美。
燃燒旺盛的火還映出少女眼角慢慢沁出的晶瑩淚水,平躺在祭台上的少女看似神色平靜,但是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以及眼瞼下慢慢抖動的眼珠,所有的一切顯示著這個少女並不平靜的內心。
即使白伊接受死亡,她想要擁抱死亡,但是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己也預想不到的事情。
這樣潛伏在未知的恐懼中,讓這個少女也隻能佯裝平靜。
南宮唯已經換下那一身戎裝,寬大和略有鬆垮的法袍整齊地穿戴身上,隻是年輕英俊的他穿著像是古典祭司長老穿著的陳舊而古板的法袍,顯得有些怪異和別扭。
但是此刻的他也無暇顧及這些,站在不遠處靜靜查看儀式過程的安聖傑也沒有將目光放到這件像是幾百年的古物的法袍上。
這件寬大而鬆垮的法袍和雲傲的僧袍有些相似,上麵都繡有繁瑣而複雜的花飾,隻是經過曆史無情的洗禮,上麵的花飾已經變得模糊,隻能依稀從保存完好的幾處花飾上看出那細致的繡工以及昂貴的絲線。
誰也不知道這件法袍是從哪裏來的,就是是現在法袍的主人,南宮唯也不是很清楚。這隻是他當初還是一個巫師初學者,在這片大陸遊曆時,無意中在九嶷山上拾獲的。
說實話,要不是他在幻術方麵有所早就,也根本覺察不到這個法袍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聖潔而輕悠的光芒,像是一層純潔而幹淨的幻力凝聚在上麵。
隨安聖傑征戰南北的時候,這個法袍隨他上過無數次的戰場,也保護過他無數次,即使它和自己的身形並不是很般配,但是南宮唯也沒有動過一次想將它改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