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轉身的那一刻,看到祭台上臉色蒼白得仿佛已經死去的白衣少女,動作微微遲疑了一下。
他邁開的步子想調轉方向,往祭台的方向走去,但是他才走出兩步,臂膀就被人有力地拽住。
安聖傑帶著疑惑和不悅地目光轉過頭看著用力拉扯住他的南宮唯。
陳舊的法袍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顏色,鬆鬆垮垮地套在男子修長而結實的身上,帶著一些不倫不類的滑稽。
“不能回去,宮主。”南宮唯卻勇敢地直視安聖傑犀利的目光,帶著不卑不吭的堅定態度。
南宮唯一心記掛著安聖傑手中的那顆怪異的珠子,才會在安聖傑想要回轉身去祭台的那一刻,出聲提醒。
要是換了其他的時候,他自然巴不得安聖傑此時做這樣近乎自殺的行為,可是安聖傑手裏握著那個可能是他命脈的東西,他是不能打一點賭。
現在這個時候,他剛剛做完祭祀,巫力被損耗到看極致,現在出手搶東西無異於以卵擊石,說不定還會便宜了冰釋血他們。
南宮唯的話讓安聖傑站在黑暗中,沉吟良久,他的目光投向那片祭台,卻是什麼話都不說,他的身影幾乎被這個片濃密的黑暗吞噬掉了。而一旁的南宮唯隻能幹等著,著急地搓手,他知道安聖傑在掙紮,在白伊和雲傲之間掙紮。
終於,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毅然的轉過身麵對南宮唯,“我們走吧!”那一刻,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沙啞和疲倦,仿佛是奔波幾天幾夜沒合眼休息的人。
兩人向黑暗中走去,漸漸的,他們的身影被完全融合在這片顏色中,成為目力不能及的一點。
祭台上的少女感覺到似乎生命從自己身上不能抑製的流逝,全身的力氣也都沒有了,似乎連呼吸這種基本需求的能力都開始慢慢喪失。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輕,像是一片隻要有風就能隨風飄走的羽毛。那種帶著舒適安逸,什麼都不用再考慮的感覺,像是輕柔的蠶絲編織成的網,將自己像是未出世的嬰兒般小心翼翼的包裹住。
白伊喜歡這種感覺,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帶著從未有過的輕鬆,什麼都不用再去顧慮、揣度,自己身輕如燕般向著那沒有盡頭的天堂升去。
父親,琴雨,我很快就會來見你們了。少女流著淚,輕輕地說著。
“哥!”清冷的聲音依舊沒變,永遠孤傲和漠視,但是這次奇異般透露出一絲溫和。
“細烽,她有危險了。”銀發的莊主抬頭看了下對麵走進來的的弟弟,輕悠地吐出這幾個字,但是這幾個字卻如石頭般沉重。
“怎麼……”男子的話戛然而止,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對麵血眸的哥哥。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血紅色眸子中是掩飾不住的沉重和無奈。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哥哥卻一直沒有勇氣去原諒她。藍細烽明白,雖然恨得深,但也是因為當初對她抱著太多的希望,但是當所有的希望變成希望和渺茫時,那種曾經崇敬和敬仰的心就慢慢被仇恨腐蝕,長出嫉恨、瘋狂而不可抑製的藤蔓,將那些曾經的奢望都掩藏住、保護住,變成了赤裸裸傷人的利刃和毒液。
隻是經過上一次和飛天舞的一戰,他們僥幸逃脫,這個脾氣怪異的莊主似乎在變了,似乎不再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變得有人情味了。
但是藍細烽知道,哥哥還是在逃避,他不再針對雲羅,隻是他依舊不能原諒這個女子。每次自己想提及這個話題,都會被哥哥用各種理由格擋開來。
而現在是不是代表沒有機會了呢?
他們是佘氏一族最後的血脈,而那個人是世上和他們唯一有關聯的人。
“我覺得應該讓她的元神蘇醒,這件事情讓她來處理。”這是藍細烽曾經的提議,其實這是一個不可能遭到異議的話,但是沒有心理準備,還在轉牛角尖的狄傲幽自然不會同意,所以所有的事情就一直一拖再拖。
要不是這次哥哥用幻力探測到白伊有危險,他們或許還是會這樣一直逃避下去。
“哥,我們不能再耗著了。”儒雅的攝魂師第一次陰沉下臉,語重心長地勸慰自己有些耍小脾氣的哥哥。
“可是……”銀發的莊主,臉上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帶著十足的為難和別扭。
“放心,我們也不是那麼輕易輸的人。”儒雅的臉上換上鄙視萬物的神情,仿佛普天之下,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