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年輕的綠眸祭司也已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用布把精致易碎的簪子包好,隨身帶出了門,他不知道這樣的鬥爭和追尋,何時是一個盡頭。
那一日,他從亡之林醒來,卻沒有覺察到身體有任何異樣,但是這個聰明的祭司明白,自己已經有最重要的東西被那個神秘人握著手裏。
而他對此卻是無能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弱點被這個不知名的敵人握在手裏,將來的某一日,自己也會受製於他,作出一些不得已的事。
即使知曉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卻沒有辦法去阻止。
蔚藍而雪亮的天漸漸暗沉下來,今日的星辰似乎因為這場前所未有的鬥爭而選擇早早地回了家,不願意見到那麼血腥而戰栗的一麵。
庸俗的人類在麵對比自己更強大更有力量的生物,選擇的隻有逃避,孰不知智慧不能為生命所奴隸。
無邊的黑暗像是幽暗的海浪,在無聲中似乎還能聽到似有若無的潮水聲,那些在黑暗中竄動地不安聲響,好像離你很近,似乎近得一個浪頭就可以將你吞噬;但它又好像很遠,遠的仿佛是在另一個隔對的世界,黑暗中那種不安的竄動依稀伴隨著寒風刮過時的凜冽。
雪山上的兩人,對峙了整整一夜沒有勝負輸贏地對峙著,像是兩尊已經石化的雕像。
在空氣中飄零的雪花吹散在男子的臉上以及被吹起的衣袍上,慢慢凍結了層薄卻堅韌的冰霜。
這片原本靜謐的雪山第一次迎來了那麼多的人,但是劍張跋扈的氣氛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都到齊了!左寒晴,藍細烽,還有白伊,黑暗中,看到最後毅然出現的白衣女子,溫和男子的麵目變得愈加猙獰恐怖,像是嗜血的羅刹。
在女子沒有出現的時候,他還覺得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因為素衣女子的不出現預示著她不再在乎冰釋血。
但是在黑暗中被寒風刮起的翩躚白衣讓他的原本心變得更絕,那一刻,他從來沒有的憎恨白色,那象征著最美好、最純潔的顏色,給他帶來的卻是如死亡般的痛楚折磨。
那一刻,他像是陡然意識到什麼,他自嘲的問自己,他成為聖族是因為白伊還是因為冰釋血是魔?而自己一直保持著白衣的習慣,還有什麼意義?
情感像是一旦陷進去了、就永遠也別想出去的強大漩渦。因為對方不會再給你機會,但她卻無情地慫恿你跳進去。目的已達到,何有放手之理。
之後麵對的都是無盡的嘲諷和奚落,原本愛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就是弱者,即使有再多再大的權勢,如果她不愛你,那就都是枉然。
恍然間,明白一切的他意識開始剝離,感覺一切失去控製,漆黑的眼眸變得暗淡而空洞。
冷酷的黑衣男子背對著白伊,但沒有回頭的他知道那個素衣女子來了。黑暗中,他不用眼睛看,不用耳朵聽,不用鼻子嗅,隻要有一顆心,那顆永世不變的心。何時何地,他都能知道——她走向自己,她向自己靠近了。
原本在高牆下麵對女子時的心灰意冷,甚至是在等待和麵對安聖傑挑釁時的絕望,這一刻它們都像是幾章脆弱而易燃的紙質,早已被焚燒的幹幹淨淨,消失在空氣中,連灰燼也沒有留下。
真是沒用呀!黑衣男子不僅勾唇暗笑自己,在高牆下不是已經做最終的決定了?
但是為什麼隻有女子一個細微的眼神,一個不排斥的動作,他就像是吸毒患者一樣趨之若鶩。
這樣的情感已經不是單單的血珠感應,已經愛的沒有任何尊嚴和自尊了,但是這些東西對於他又有什麼用呢?
三百年前就是為了所謂的尊嚴和驕傲,即使在白伊失蹤以後,他一直沒有去找尋,才會讓白伊遭受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們之間也錯過了那麼的光陰。
所以這一次,即使被唾棄,被踐踏,即使沒有自尊,沒有驕傲,他也不會放棄。
年輕的綠眸祭司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們,並沒有插手,他似乎覺得該有一次讓他們能真正了斷的機會。
況且還一個躲在背後的神秘人,他必須保存實力來應對他,即使知曉自己的能力對於那個人而言,像是小孩子般無力而毫無威脅。
而一旁同樣靜默注視著狀況的儒雅攝魂師也不是什麼還打發的主,綠眸的祭司第一次發覺有些無能無力和說不出的疲倦和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