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如何從男主人手中逃脫,正心煩意亂之際,有腳步聲自洞外傳來,倒似朝自己這裏來的。趕忙將火吹熄想離開,卻是來不及了,腳步聲近了,她隻得彎腰躲到桌子下麵。
來的是兩個人方站穩,一人就道:“你做酒席那天別以為我不明白為何巴巴來要明秀一壇子花釀,還不是勾著五爺去做齷蹉事兒,逼的春曉跳出來和周姨奶奶對陣,哼,你想的挺好,一箭雙雕,不,或許是三雕,除了春曉,讓三爺厭憎周姨奶奶,最好還能順手惡心五爺一回,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大廚房走水,五爺沒得手,春曉又被指派去了人多口雜的洗衣房,你便再沒機會下手了,怎麼,憋不住了?春曉也不過才冒一點兒頭,你就急了?”
另一人一開口便是水鄉的吳儂軟語,不滿道:“明翠啊明翠,怪不得五爺給你取的名字取自‘黃鸝鳴翠柳’,你這大嗓門什麼時候能收斂收斂?就差嚷的闔府盡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隻開個價。”
明翠頓了頓,反問,“你能給多少?”
“你不是一直歡喜我那支銀絞絲嵌青金雙須蝴蝶步搖麼,外加二十兩銀子,如何?”
“再加一對蓮子米珍珠耳墜子。”明翠忙加上價碼。
紅綾輕笑,道:“那就說定了,到時引了人去就成。”
明翠遲疑的問,“人去了,你打算怎麼辦?”難不成要抓奸成雙,請三爺去?
“不怎麼辦,其實我哪裏急了,我不急,趙氏受寵兩年不也倒台子了,什麼事啊,都不必急於一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紅綾咯咯笑起來,軟膩的聲音透著惡毒。
明翠打了個冷戰,拉紅綾的手,“咱們走吧,這裏不幹淨的,聽說早年有個丫頭就被太太堵在這裏逼死了,冤著呢,快走快走。”
被迫聽人隱秘的春曉卻是憋紅了一張臉,心道: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人,她又不曾害她,何至於要逼人死路?若不是當時誤打誤撞一盆洗腳水解了迷丨藥,還不知會怎麼樣呢,如此看來,後宅女人爭寵好比不見刀劍的戰場,拚的都是命!
本就煩惱男主人的舉動,如今更不想沾爭寵這潭渾水了,男主人在她心裏真成了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又想暗害自己的人就在眼前,任憑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便不能就這麼放過。
春曉深吸一口氣,低頭將頭發全垂到麵前,從桌下鑽出來,伸手將油燈點燃。
明翠還在與紅綾嚼陳年舊事的舌頭,正說到死的丫頭才十六,正是花樣年紀,穿著柳黃的衣裙,身段十分風流,紅綾不耐煩的打斷她,“別講這些,說走還不走!”兩人才挪腳,身後突然亮了,她倆在黑暗中久了,一時適應不了,閉了下眼睛,就聽身後腳步聲淺淺而至,有人問她倆,“老爺,您要下來陪奴婢嗎?”
“啊!……”立時豎起了頭發根兒,明翠回頭看了眼,驚叫著抱頭跑了,丟下紅綾嚇的癱軟了身子,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春曉扒開頭發,低頭看紅綾,說來笑話一樣,紅綾的名字從來都是與男主人聯在一起出現的,今兒還是第一次見,而這人卻在暗處害自己不知幾回了,伸腳踢了踢紅綾肩膀,見她死人一樣無知無覺,便知是真的嚇暈了。春曉恨恨啐了一口,端著油燈離開。
沒走多遠,就見竹林邊倒著明翠,春曉嚇一跳,連忙尋看,發現竟是地上的一個淺坑把她腳絆倒了,她便似背上托了大石頭,怎麼也起不來了。趴在地上哼哼,“別抓我,別抓我……不是我害的你……。”
春曉忙道:“你明明在說害人的事,即便是不是你害的我,也是要去害和我一樣無辜的人,都是惡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