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生死莫逆之交,丁點兒音兒沒漏,倒說給婆娘知道,結果事大盛不住,叫咱們撞門進去嚇死了。”
那婆子雖覺漢子說的在理,可還是伸手過去給了一巴掌,“胡說什麼,仔細你大哥聽到捶你!”
漢子扛著猴子的屍體,身子卻穩如磐石,婆子這一巴掌跟撓癢癢似的。
春曉皺了皺眉,隻怕都不好對付,怪不得說十裏堡全民皆兵,就是劉兆也沒能一下打散。
道觀並不大,粉牆灰瓦,冬日的院子裏鬆樹蒼翠,雖到處不見道士的影子,但道觀依舊保持潔淨,看的出,十裏堡的人還比較自律,這是不是說明,十裏堡的人不是不講理,隻是事情出乎掌控的被逼到了這個地步。
春曉心思急轉,伸手扯了扯婆子的衣袖,小聲道:“我男人,男人死了,我怎麼辦?”
“這……”婆子被問住,不答反問:“猴子都與你說什麼了?”
春曉死死低著頭,咬著唇角隻是哭,不吭聲。
婆子認定了有隱秘,語調淩厲起來,“你最好還是與我們說了,我們十裏堡為了保住猴子兄弟才被太師府的劉兆圍攻,於情於理你都不該隱瞞,若你瞞了什麼重要的事,陷我們於不義,我們十裏堡恩怨分明,可別怪我們對你下手不留情!”見春曉擺著手,嚇的不知所措,婆子話又緩和了些,“隻要你說清楚,猴子的事與你是沒有幹係的,誰也不會對你如何。”
婆子盯著春曉,春曉揪著帕子低頭,想了好一陣,往婆子耳邊貼了小聲道:“他,他疑心我,趕著他不在家,有相好,還問我肚子裏有沒有孩子。”說罷春曉離了婆子,耷拉著腦袋悶聲道:“真沒有,沒有孩子,也沒有他說的那種事。”
出乎所料,婆子愣是半晌才回神,“就說的這個?把門上栓……”戛然而止,心想:倒真有可能是為了這個,不然也不會囑咐婆娘關門,再有,之前病糊塗時還一個勁兒讓她問問他婆子肚子懷上沒。
婆子此時不知是該苦笑還是該惱恨,瞥著春曉道:“就這麼點子事,你說清楚不就完了,叫咱們急的什麼似的,怪不得猴子沒提娶你,縮手縮腳的成什麼樣子。”
春曉似極委屈,仰著淚眼道:“那我,我怎麼辦?您預備怎麼安置我……。”
“什麼我們安置你,不要胡說,猴子是我們兄弟不假,你卻什麼都不是,肚子裏也沒留個種,這就回去自己想出路吧。”婆子變臉倒是快,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哄春曉,如今猴子死了,什麼三爺秘事也沒處知道,還被劉兆那孫子圍著出不去,如今騎虎難下,糟心至極。
幾個人把猴子的屍首送到十裏堡郝家大爺手裏,大爺盯著猴子死不瞑目的死相看了半晌,長歎一口氣,伸手過來抹猴子的眼皮,豈知收手發現,猴子的眼睛還是瞪的凸起。
挺大個的漢子也是一怔,與那婆子道:“娘,我這兄弟是死的怨呢。”
婆子便是十裏堡的主母,江湖人送綽號黎母婆婆,十裏堡郝家不興納妾,黎母婆婆生了十個兒子,家裏雖是男人天下,但幾個兒子都對她十分孝順。眼見老大問話,黎母婆婆過去扯著老大到背人拐角把事情經過說一回。
郝大爺雖覺得兄弟死的冤了點,可也不能埋怨老娘,卻道:“那小娘子說的是真的?”
黎母婆婆道:“你娘我也是江湖上有些名號的,眼睛毒著呢,我看她不似假傷心,哭的可憐,顯見是怕猴子死了自己沒個倚靠,再說,你看她那身段,纖弱輕軟,也不過是男人炕頭的玩意,天大的本事也就是偷丨漢子,若真知道什麼隱秘,怕是早驚慌的露了破綻了。”
漢子瞥了眼垂淚的春曉,但見臉上有塊朱紅胎記,有礙觀瞻,心裏不喜,收回視線道:“如此就別留了,讓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