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秋多少年沒出去走走了,隻怪天太冷,若是天氣暖和,大秋的病早該除根兒了。”
“哪有那樣的地方。”郭誌傑說完想起什麼,道:“你舅媽正與我商量去南邊,就這幾日走,先去金陵,那還有咱們家族親,雖是出了五服,但好歹也是親戚,投奔過去算是有個倚靠了。還是那句話,舅舅唯一放心不下你,唉……”
春曉一聽這對夫妻沒變卦,微微鬆了口氣,還是那樣的說辭,“三爺生意遍天下,他什麼時候去金陵我跟著去就是了,一年真有空閑去,少不得要多煩您與舅媽幾回。”
“不煩不煩,你要常來。”郭誌傑眼眶微熱的抬袖子蘸了淚去,又道:“其實你侍候在三爺身邊我也是放心的,就衝送來的幾車年禮,便知你過的風光體麵,舅舅借你的光了。”
春曉無聲的抿了抿唇,忍住心頭被舅舅幾句話搔的難受,道:“具體定哪天,你們隻管天氣好就走吧,不必管我有沒有空送你們,以後還會見麵,勿念。”
登雲在一旁聽著,忙道:“舅老爺一家要走,隻與三爺提,三爺倒是方便備車,姑娘也好送行。”
春曉搖搖頭,“最近三爺也忙,為了選商會會長有些心力交瘁,不要麻煩他吧。”
“對對對,別麻煩三爺,這裏到金陵也不是很遠,且你舅媽還有相熟的親戚在鏢局,也要走船的,我們正好一道,路上也安全。”郭誌傑與登雲擺手,轉過來與春曉說。
春曉見登雲不再執意,才想要問什麼鏢局,就聽連同後院的門外有人敲門,郭誌傑一愣,幾步過去開門,見是侍候大秋的小丫頭來,道:“大姐兒請貴客到屋裏去。”
春曉詫異,這位大表姐似乎很排斥自己,還不曾碰過麵,這會兒叫過去做什麼?隻不管怎麼說是自家親戚,與舅舅點點頭,她帶著登雲過去。
大秋屋裏有濃重的藥味,那些藥渣子似侵透了家具和帳簾,亦或是大秋骨頭裏裝的全是藥湯子,春曉一進去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用帕子按住鼻子,再抬頭,不大的屋子收整的還算幹淨,陳設的東西不多,卻也好像不少什麼,就在一座台式繡花屏風後,坐著一個少女。
春曉知道這就是大秋了,梳著雙髻,頭上簡單的簪了絹花,尖下巴,顴骨瘦的有些高,標致的杏仁眼兒,迎著春曉的目光看過來,卻又一下子躲開,啞著嗓子道:“你坐。”
登雲想把窗子開了,但看表姑娘身子單薄的骨瘦嶙峋,哪還敢動,隻能忍著立在春曉後頭。
大秋道:“讓外人出去,我有話和你說。”
春曉蹙眉,給登雲使眼色。
登雲忙不迭的出去透氣,那個侍候大秋的小丫頭也跟著出來屋子,把門關好,上一回來不見大秋有丫頭侍候,便問:“你新來的?”
“年前太太買我進來侍候大姐兒。”那小丫頭說。
春曉聽著兩人說話,目光落在大秋身上,大秋臉兒蠟黃,雙眼卻還精神,捂著帕子咳嗽了兩聲,道:“你離開整三年了。”
春曉沒應聲。
大秋深深喘口氣,又道:“當時我掉進水裏,水真冷,我到今日還記得冰碴刺進骨頭的滋味。雖然是你把我救上來的,可我還是恨你,那日我們兩個走在冰麵上,原本你在左,我在右,偏你要看人家放煙火,讓我走到了左邊,那裏有個鑿開的洞……咳咳……”
春曉蹙眉,難不成就因為兩姐妹換了位置走路,一個掉進水裏,一個看煙火躲過一劫,就讓大秋恨上了?甚至不願意見自己?
大秋咳嗽的撕心裂肺,那雙帶著嬌俏的杏仁眼兒咳的似要擠掉眼珠子,春曉忍不住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