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恒該讀四年級了,看到四年級的老師還沒有走,我帶他們過去跟老師說明了情況,崔子恒本來就是個優秀的孩子,我最鍾愛的弟子,且戶口也是在田美鎮,所以插班的老師滿口答應,幫他把名報了,領了書本,一切都很順利。餘下不表。
崔幽蘭連連感謝,可惜她語言簡短,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搞得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眼看時近中午,她便邀我吃飯,子恒也生拉硬拽,說要跟我親近親近,實在推辭不過,便隻好同意前往。
從田美街上到崔子恒家有頗長一段距離,走路需要一些時間,我想,如果我的摩托車沒有賣給別人,幾分鍾就到了,心裏有些遺憾。好在他們熟悉路途,抄了條小路,距離也就大大縮短,正是二月天氣,天清氣爽,即便是有些上坡下坎的山路,也不覺累人。
子恒蹦著走在前麵,崔幽蘭居中,我殿後,一路上相互話語不多,隻談了些新近話題,便低頭默默走路。
崔幽蘭步態輕盈,爬過幾個山頭,已經有些香汗嘖嘖,女喬喘連連,她索性脫了外麵的厚厚的黃色羽絨服,隻留了翠綠色的針織毛衣,少女獨有的玲瓏身段便展露於我眼前,走在風裏如畫的山野裏,自然是一番風景,再加上她身上散發的香氣隨風撲鼻,令人不禁砰然心動。
然而我卻環顧周圍的風景,極力不去看她 ,極力不去想他,即便她曾經令我夜不能寐,朝思暮想,然而經過了她的拒絕,不知從何時起,我近乎殘忍的控製自己不要再打她任何念頭,我不是君子,我沒有高貴的頭顱,可我卻相信有一顆高傲的自尊心。
世界上其實是存在著一種叫做自尊的東西的。 有時候你會莫名其妙地臣服一個你所愛慕的人,像奴隸一樣的甘願為她死而後已,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有時候你也會莫名其妙地不相信一個和你朝夕相處的人,哪怕你們曾經一起分享無數的快樂,經曆無數的苦難,但是在那樣的時候,你看著她的臉,你不相信她。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在相信崔幽蘭,至少,現在我隻能看到她的背影,而且,我們並沒有經曆無數的苦難。
好糾結的心情,好糾結的人。
經過一片竹林,子恒的家出現在眼前,子恒的爺爺好奶奶見了我,分外高興,像邀請貴賓一樣把我迎進了他們家裏。
還是熟悉的布置,隻是那條小黑沒見了蹤影,子恒無不傷感的說:小黑不在了。
飯菜很香,大概是趕路的緣故,我也不再客氣,和子恒的爺爺對喝了一杯酒,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子恒的爺爺是個很健談的人,奶奶也頻頻為我夾菜,崔幽蘭默默的吃著,並不搭話。
“子恒每天回家麼?”突然想起剛才我們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我為子恒每天奔波有些擔心。
爺爺放下酒杯,“這個情況我們也想到了,路途其實並不算遠,可是子恒畢竟還小,特別是冬天,如果要想不遲到,天不亮子恒就要動身才行。我們年紀也大了,天天送他也不是辦法。”
“沒事,我是男子漢,我不怕。”子恒拍拍胸脯,勇敢的說。
大家都笑了。
奶奶說:“子恒的爸爸說在鎮上租一間屋子,平日我和幽蘭就輪流過去照顧他。”她望了爺爺一眼,“家裏的農活就要多操勞你咯,老頭子。”
爺爺笑笑,並不作答。
“要不叫子恒和我一起住吧。我在學校一個人住,條件簡陋些,可屋子還是有那麼寬敞……”
“不行,不行。”爺爺和奶奶連連擺手,“這樣太麻煩陳老師您了。萬萬不行,你要上課,子恒又不懂事,怎麼能給你添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