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鄉村的老師,你們的職業隻是教書育人,你們是不是太累了?

散了會,我就急忙趕到班上去給學生宣傳這事,可是學生還小,拿著我發的自願訂書單歡喜了半天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反複講了四遍,叫他們拿回去給家長簽字,然後再帶到學校來。他們終於有些似懂非懂了。

可是第二日,還是有好多學生沒有帶自願訂書單來,有的是忘記了,有的是家長不會寫字,還有的根本就是搞丟了。。。。。。。弄得我苦笑不得,好在有以往的經驗,我叫那部分沒有簽字的學生找到村上比他們大幾歲的學生來,讓這些哥哥姐姐回去幫他們說這件事。對於有些積極分子已經都把錢帶來的學生,我也隻好先幫他們收著,學校也沒有說這才請的收費的人是誰,所以我先幫他們收著了。

轉眼到周四,上午第三節課我正好沒有課,想到中午的飯菜還沒有著落,便出校門到街上去買點青菜,剛出校門,和一個中年人碰了個正著,

仔細一看這人打扮,穿了件淺灰色的夾克,腰間斜跨這一個黑色的大包,不像是田美鎮的人。

他問:“你是學校的老師啊?”

我有些疑惑,答道:“是啊?”

他說:“學校是不是在收教輔資料費了。”

我突然警覺起來,學校領導開會的時候常說,小心記者來調查曝光。眼前這個人,嫌疑相當大,便問他:“你是?”

見我有戒備,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急忙遞過來一根煙,道:“真不好意思,老師,我是五年級二班唐玲玲的家長,這不剛從外地回來,聽說要交教輔資料費,就趕過來跟她交了。”

看他說話客氣,表情也誠懇,而且他能清楚的說出我們學校學生的名字,想來真的是家長了。便說:“是啊,你去交給他們班主任老師吧。”

我說完就要走,他卻拉住了我,又問道:“老師,再問一下,這次要交多少啊?”

我有些不耐煩,“唐玲玲沒有告訴你麽?”

他連忙說:“講了的,她說要100元,這孩子有撒謊的習慣,我不敢相信她,所以問清楚點比較好。如今的孩子,你也知道,就怕身上有了錢亂花。嗬嗬。”

“哪有那麼多,這次是78.8元,她真的在騙你,要好好教育才是。”

“是啊,是啊,老師說的對,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那謝謝老師了,再見。”

這個背包的男人嗦了半天,終於才走了,

三天後的星期一,一大早餘小魚就蹦進我宿舍,大叫,“陸風,你成名人了,你娃出名了。”

我叫他不要開玩笑,他說,“真的,不信你打開電視,看新聞。”

說起新聞二字,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校門口的那個背包的男人,心裏一陣悔恨,心想,完蛋了。

等了半個小時,新聞才開始,即便是昨晚的重播,餘小魚看得依然興奮不已,他哇哇叫著,到了,到了,過了這條馬上就要到了。

果然,省電視台的女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說道:“國家實施義務教育免費以來……經過記者的暗訪,發現我省部分鄉村學校還嚴重存在著亂收費的行為,請看報道:”

接下來的記者的鏡頭出現了我們學校的校門,然後記者遇到了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老師,並發生了這樣的對話:

記者:你是學校的老師麽?

被訪者:“是啊?

記者:學校是不是在收教輔資料費了?

被訪者:是啊。

記者:這次要交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