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3)

忽然轉過來,攬住他,仔仔細細地看著,問:“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我是誰?”

呂抑揚的腦中轟然一聲,他是一點都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醒來的那一天,南生就斜靠在他的床前,眉眼擰巴著,麵部線條也很生硬,下巴鬱鬱蔥蔥的,倒像個小地痞,隻是他那麼一睜眼,卻很溫柔,眼神滿滿的柔情都能溢出來,呂抑揚當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南生,隻是覺得他生的好看,也總是內疚,所以這些日子,呂抑揚無時無刻都在告誡自己,愛的是徐再遠而不是這個男人。

現下南生這麼問,呂抑揚便知這種告誡很不成功,他忍不住伸手蓋住了南生的眼,“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好嗎?太憂傷了。”

南生抓住他的手,從枕頭下抽出四指寬的紅布輕輕蒙住了他的眼。

“別動,讓我抱著你。”

呂抑揚點了點頭,像隻又冷又餓的貓縮在了南生懷裏,隻覺得整個天地都安靜了,溫暖如春。

翌日,南生帶著呂抑揚上路,出了巷口,呂抑揚道:“我有東西放在家裏了,你等一等我,我去拿。”

南生點點頭,摸了鑰匙給他,道:“我在旁邊買些你愛吃的糕點,你一個人不要亂走。”

呂抑揚應了一聲,南生就急忙到旁邊的小鋪子去買糕點,出來後站在巷口看進去,巷子裏靜悄悄的,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隱隱發著白,一條黑色的大狗動也不動的窩在門前,睡得香甜。

隻是……呂抑揚沒有出來,南生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都不見他出來,進去一瞧,門鎖的緊緊的,沒有開過的痕跡,南生手中的糕點一下落了地,然後看看對麵,也落了鎖,拍了許久都沒人應。

巷子口久等的車夫跟進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先生,還走嗎?”

南生搖了搖頭,猛不防噴了一口血在徐再遠的院門上,嚇得車夫奪路而逃,南生冷笑了一聲擦幹嘴邊的血跡,神情極其慘烈。

徐再遠,你以為你帶他跑的掉?

卻不知,徐再遠真的就這麼跑掉了。

……

秋末,藏香堂做完了這年的最後一次畫展後,南生就計劃著出去收畫了,盡管老板出行,夥計們也依舊有條不紊,說來無他,自兩年前從外地回來,南生在店裏的時間是屈指可數。

兩年前,南生回到了上海,整個人又黑又瘦,枯槁如死木。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初同他一起走的呂抑揚悄然無聲地從畫壇失蹤了,漸漸傳出小道消息說,呂抑揚卷了南生的錢同徐再遠遠走高飛。但真相是怎麼樣的,誰也不敢問。

“這次是去哪裏?”蒼石問。

“打算去一趟廣西。”

“這麼遠?”

“嗯。”

蒼石歎了口氣,說到底他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南生,自己的徒兒拐走了呂抑揚,令他傷心數年,可這呂抑揚若不是真心跟徐再遠走,這三四年,怎麼也該找來了才是,隻怕是……蒼石不敢想下去。

“人找人,找死人啊!若他有心,自會來尋你的……”

南生搖搖頭,“他那個人迷糊,又不記得我是誰了,自然是我去尋他。”

“他都已經不記得你,你又何苦來?”

“總是會想起來,你不必勸我。”南生淡淡地道,蒼石頓時沒了言語,隻得叮囑他路上小心。

月末,南生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廣西是李宗仁的地盤,去之前南易用就打了一封電話電報過去,是以南生一到地方上,先是應酬了一番,聽聞是來收畫的,地方長官派了個副官替他引見,不到半月,廣西有名的畫家全部見了一遍,連呂抑揚一根頭發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