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1 / 2)

駕,功過相抵,從輕發落,隻落得個撤職被貶,永不錄用的下場。

更且當著所有人的麵,皇弟命人把那些天所有的折子都給燒了。以示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又或者心力交瘁,不忍卒睹。反正是任由各人自己猜測便罷。

勝花告訴我的時候,還不住地疑惑,“皇上此舉卻是何深意,卑職也想不明白。”

她當然想不明白,我歎口氣,那些做了虧心事的,自然今後更要拚命為他賣命,那些沒有做虧心事的,則一邊感慨皇上仁德,容易感情用事,一邊更要賣力輔佐他,不讓他被奸人所惑。

隻是宋長徊卻真成了一個燙手山芋,皇弟既然沒有處置他,可也沒有說明他的身份,隻不過是把他的那封我瞧去一文不值的“血書”給拿了去。

“宋都尉如何處置,就看阿姊的了。”那天皇弟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既然阿姊都與鍾玉和離了,那麼今後是否也該有所打算?”

其實我是打算過的,可我想盤算的那個人,一早便將這算盤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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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瞧鍾玉,裴暄告訴我,皇上一下令處置,他便放人了。我當時就傻眼了,鍾玉既然是被貶為庶人,又拿了我的和離書,豈不是天大地大,任意去留?幸而裴暄人倒還不錯,告訴我鍾玉恐怕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禮部——和離書若是不載入籍冊,卻也是一紙空文。我謝過他,便又火燒火燎地趕到禮部,卻終究晚了一步。

然而正當我垂頭喪氣回府的時候,秋月突然來報,“公主,駙馬……求見,已等了兩個時辰了……”

他……沒走?!他還等了我兩個時辰?我簡直太蠢了,他既然是我駙馬,出了大牢,自然是回府來的……我一時間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可是我回過神一想——不對啊!和離書可是已經被登記在案了!

我瞧見他的時候,他果然一襲青衫磊落,隻背了一個包袱。見了我,也隻是微微笑笑,“思來想去,總要拜謝公主再走。”

記憶中蘇欣遠的身影與他重疊在一起,我禁不住就落下淚來,“你做了幾年次輔了,怎麼就這點東西?不多帶些吃的走麼?”

“多謝公主好意。”他衝我鄭重地行了一禮,“祝願公主往後,事事順意,不再煩憂。”

不知為什麼,我感到這一禮和他以往的那些裝模作樣截然不同,仿似受了這一禮,我們終究便成陌路。彼時種種,盡可雲煙消散了。

“你收回去。”我不看他,吸了吸鼻子,“我不要你祝我。”

“好。”他笑笑。

“鍾玉,”我對他道,“你怎麼那麼窩囊,被欺負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皇上他說好一個人都不處置的,偏拿你做替罪羊,你竟也甘心?!”

我想要拉他,“走,你與我進宮麵聖去。”

他輕輕避開我,“公主既然都知曉了,便該想到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他竟也不詫異我皇弟已把他們的事告訴了我,“況且如此處置,本也是我心所求。”

……我心所求……我心所求……

“我們既然和離也和離了……”我對他道,“……往後你再不必對著我了,可你苦讀多年……受了那麼多苦,才入了閣,一夕之間什麼都沒了,你不心疼麼?”

他一介寒門,能有今日出頭之地,實屬不易,怎麼可以如此輕易便毀於一旦?他即便甘心,我卻不忍。

“公主。”他依舊笑笑,“皇上而今已成長為明君了,並不需要我了。況且我若繼續在朝,豈不是惹人嫌,討人厭?”

是了,這整件事,歸根結底,是他甘做了惡人,替我皇弟鋪路修橋。那些往日裏跟隨他的,竟一夕之間發覺他什麼都保護不了他們,竟還會跟隨他麼?他這個“貪贓枉法”的次輔,以後究竟又有誰會聽他的政令?

“那麼……那麼……樂山呢?”我雖然不想承認,但若非要找個原因才能讓他留下,我不介意那是樂山。

“公主可真是口不擇言啊。”他笑得越發歡暢了。我想我的臉說出“樂山”兩字的時候,必定已擰得厲害,讓他平白笑了去。

“樂山她步子太快……我終究跟不上。”他又重複了那句話,這一回不是自嘲,終究有點點遺憾心酸溢了出來,“她會過得極好的,也會擁有無人可及的成就。”

“那……”……我呢?

身為公主最後的一點尊嚴,讓我終究沒有問出口。

他看著我,認真道,“宋兄這些年定是吃了許多苦,當年他隻答應替皇上守三年邊關,然而三年之期已到,他卻沒有離開……他這樣的好男兒,公主千萬不要放手。”

他跟我說什麼宋長徊亂七八糟的往事!我此刻一點也不想聽,聽不進旁人的名字!我哽咽著捂住自己的耳朵,打斷他,“別跟我提什麼宋長徊!我問你,你回我這最後一個問題。”

——“你當初娶我,單單隻因為不能娶樂山,而又要娶個公主來保命麼?”

他瞧著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樂山與我政見不同,而我若是……”

“夠了。不用說了。”我硬聲打斷他,“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你走吧。”我摘下自己戴著的玉佩,急急塞到他手裏,“既然你也不是被我逼的,那我們也該算是……呃……‘兩情相悅’了……這算是當初咱們的定情信物,我補給你了,你的我不稀罕,不用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