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眼中詫異一閃而過,她是紅花會中人,自然知道朱維棠的身份,朱維棠此舉並不是漫不經心的調♪戲,他尊為皇帝,竟肯對一個□這麼尊重。
眼中動容一閃而過,玉如意柔笑道:“謝朱先生賞的酒。”
朱維棠點點頭,和她喝了酒,又道:“借樂器一用。”
玉如意遞過琵琶,見朱維棠沒留指甲,轉頭命人送了一副玳瑁指甲來,朱維棠一個個戴上,然後抱起琵琶,指尖撥弦,唱道:
“不信青春喚不回,不容青史盡成灰。 低徊海上成功宴,萬裏江山酒一杯。”【注六】
陳家洛這次沒有問作者,他想起上一次的那首“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終於明白,朱維棠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憶起與回部的兩次偶遇,陳家洛想到,所以他要攻打回疆,建功立業嗎?
但陳家洛總覺得隱有深意,這兩首歌都帶有倔強堅韌之意,不像是皇帝所唱,反倒有點兒像反對現有的製度。
想到這兒,陳家洛忽地心頭一震:他為什麼化名姓朱?那是前朝皇室舊姓,滿洲韃子皇帝怎麼肯用這個姓氏?
陳家洛有些不敢往下想。
朱維棠一曲唱罷,道:“在下白日所贈尚在否?”
陳家洛點點頭,命心硯抱琴來,思索一下,彈了一曲《漁樵問答》。【注七】
朱維棠凝神靜聽,一曲之後,不做聲,抱著琵琶,又彈了一首《海青拿鶴》。【注八】
陳家洛搖搖頭,彈《梅花三弄》。【注九】
朱維棠微微一笑,彈一曲《夕陽簫鼓》。【注十】
最後一個音調撥出,徐徐消散在風裏,朱維棠擲下琵琶,兩人相視大笑。
陳家洛其實是個健談的人,但在朱維棠麵前,總好像什麼都不必說。
朱維棠拾起琵琶遞還給玉如意,對玉如意道:“抱歉,姑娘,來日我命人送一把好琵琶與你。”
玉如意嫣然一笑:“這琵琶能得朱先生一彈,已是此生之幸了。”
陳家洛也道:“已知兄台善於弄琴,想不到還善於琵琶。”
朱維棠心道,那是因為他的時間比旁人多,並不說出來,向陳家洛笑道:“你還想不想瞧一瞧我手下的本事?”
陳家洛微微一笑,照舊一拱手:“請。”
聽到畫舫上兩人對話,水師船中,一個名叫範中恩的侍衛站出來,陳家洛這方則是心硯搶先跳出,範中恩武功比心硯高出不少,輕功卻不如心硯良多,被他戲弄一番,好不容易逮到,眼看要傷了他,卻被扮作艄公的蔣四根打下水去。
龍駿白天就已經和心硯結仇,眼下又見師侄被他作弄,當即站出來,陰森森的道:“聽說這位小兄弟暗器高明之極,待在下請教幾招。”
龍駿一手暗器功夫極為有名,陳家洛擔憂自家書僮,對朱維棠道:“你我一見如故,別讓下人因口舌之爭,傷了和氣。這一位既是暗器名家,咱們請他在靶子上顯顯身手,以免我這小書僮接他不住,受了損傷,兄台你看如何?”
朱維棠微笑道:“請便。”
於是紅花會楊成協章進二人合力舉起一艘船,陳家洛擲出酒杯,平平嵌入小船船底,毫沒破損,眾侍衛都暗自心驚。
陳家洛笑道:“這杯就當靶心,請這位施展暗器吧。”
駱冰將船劃退數丈,叫道:“太遠了嗎?”
龍駿不答話,手指暗扣五枚毒蒺藜,連揮數揮,隻聽得叮叮一陣亂響,瓷片四散飛揚,船底酒杯已被打得粉碎。心硯從船後鑽出,叫道:“果然好準頭!”
龍駿忽起毒心,又是五枚毒蒺藜飛出,這次竟是對準心硯上下左右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