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不見回音,也不見動淨,胡老大夫磕頭磕的累了,沒聽到吩咐卻又不敢起身,隻得覷著眼偷偷的去看來人。
“聽你這意思,好像是我不放過你了?放過了你,你就日日為我在佛前焚香禱告,祈求上蒼保佑我祝壽綿長,千秋萬代?好像要是我不放過了你,你就要天天在佛前咒我罵我,祈求上蒼讓我快快的死了,以解你心頭之恨了是不是?”來人踱著小方步,自顧大刺刺的在廳內的椅子上坐下。
“小老兒不敢,小老兒不敢啊!但請貴人息怒,小老兒絕不敢有此心,還望貴人明鑒啊!”胡老大夫剛剛累得停了下來的磕頭儀式又緊接了上去,一下一下,咚咚有聲。
“行了,你也這麼大年紀了,看在你先頭見了我還算機靈沒有點破我的身份的份上,就起來吧。”來人氣定神閑的提起茶壺自已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啜了一小口,嗯,到底是不如嫣兒那裏的花茶香啊。
來人自然是沈奕軒了。他慢慢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茶,冷眼覷著已經聽命站了起來停拿袖子擦著汗的胡老大夫,嘴角微不可見的一笑:“胡太醫,這麼多年不見,你老人家怎麼越活膽子倒越見小啊?”
“撲通”一聲,剛剛站了起來的胡老大夫還沒有來得及揉揉膝蓋,一聽這個話,又膝頭一軟,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起了頭來。
“哦?你這是做什麼啊?一句話也不說的磕頭,豈不是折我的壽麼?”沈奕軒身子往旁邊挪一挪閃一閃,意思是不肯受他的這些個砰砰有聲的頭。
“五皇子殿下,您老就饒過了小老兒吧!小老兒都已經離開皇宮這麼些年,早已經不涉世事,隻乞望能得一安樂晚年保全家人,再無雜念奢求,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胡老大夫早已經是涕淚四流,胡子上也亮晶晶的掛了不少。
沈奕軒嫌惡的又挪了身子,離得他更遠了一些。真是見鬼,自己也還沒有說什麼呢,這老兒就這樣的不經嚇,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髒兮兮的真是惡心,要不是為了嫣兒,他才懶得在這裏跟他磨功夫呢。
“得了得了,你快起來吧,我這還沒說上正經事呢,你就這麼個德行,這要真怎麼著,你還不得把你老命給賠上啊?”沈奕軒不耐的推開了茶杯,恨不得能立馬拂袖而去。
“是,小老兒領命!”胡老大夫顫顫巍巍的起了身,大概是跪得多了又受了太多的驚嚇,身子也已經發軟了。
見沈奕軒麵前的茶杯已經空了,胡老大夫很有眼色的連忙趨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提起茶壺為沈奕軒滿上。
沈奕軒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裏,僵化了半天,咂了咂嘴強忍著沒有吭聲。這下好了,這老兒太絕了,他這髒巴拉嘰的樣子上來斟了茶,這茶還能喝麼?能麼?這個時候,他分外的懷念秋綠,至少那丫頭斟的茶,即便是髒看起來也比這個滿臉皺紋頭發胡子都花白了的老頭子要賞心悅目的多了多啊!
“五皇子,請喝茶!”胡老大夫斟了茶,又特意雙手捧著恭敬奉上,態度無比恭敬虔誠。
……
沒有聲音,也沒有接過去,沈奕軒躲的老遠,一下子跳著腳的跟被咬了似的從椅子上跳下去,一轉身坐到了另一張椅子上,看看又覺得有些太不給人家麵子,隻得又咳了兩聲作作樣子:“呃那個我今天喝多了茶不想再喝了,你喝吧。”
“多謝五皇子賜茶!”那胡老大夫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跟得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似的,高舉著茶杯過了頭頂,大聲的謝了恩,咕咚咕咚的把自己獻殷勤倒的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喝完了還香甜無比回味無窮的咂巴咂巴嘴,看得一旁的沈奕軒直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