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黑妹這一場罵戰看來雖是討得了表麵的便宜,氣勢洶洶的很,可單看看那摔扁了的茶壺,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這般一日下來,田小午的攤位沒賺到幾文錢,那王黑妹的茶寮也門可羅雀沒什麼生意,雙方的買賣僵持了一日,到了晚上田小午才跟鋤頭、二蛋他們收攤回去,那幾個痞子無賴也惡狠狠的放了幾句不痛不癢的狠話,說什麼有種的明日再來,也不再如昨日那樣偷偷摸摸的避諱著,離開了田小午的攤子,徑直便回到了王黑妹的茶寮大吃大喝了起來。
王黑妹雖然小氣摳門些,可今日下來剩下的饅頭點心還堆了幾簸箕,要是不吃,隔夜便不太好賣,且她也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她王黑妹可不能讓人這般氣自在了去,想著明後幾天的生意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這些東西賣不掉也是可惜了,便索性抬出來統統擺到桌上,讓這些個土霸王們吃喝個痛快,明日好更加賣力的為她做事。
好戲還在後頭,強龍都不過地頭蛇去,她在這碼頭這般混了這麼幾年,還能栽倒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裏?她王黑妹可不信這個邪!
那邊田小午跟鋤頭等一大杆子人回到旺子村,昨夜的那些熱心腸的老街坊們早就搬著馬紮候在那村口了,見他們回來,說了今日的場景,自然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議論。
鄉親們紛紛的支持田小午跟鋤頭,說是咱這村子人窮力不窮,可不能讓那王家村的人這麼欺負人,要是就這麼被人在頭頂上由著拉屎,到時候,還不是一村子的人都被人瞧不起。
昨日出主意的趙老漢是村裏的老人,說話極有分量,就連他也義憤填膺的敲著他的煙鍋子,也說如今是箭在弦上,被人逼到了這份上,村子裏砸鍋賣鐵的也要跟他們耗上去!不然外村人還戳咱的脊梁骨,說咱旺子村的人軟蛋,旺子村雖然窮,但還沒怕過誰,可不能以後讓村子在這十裏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此時莊稼離收獲時日尚早,還不是農忙的時候,旺子村的小夥子壯勞力們自家地裏還沒多少活計,沒地的或是地少的一般也就是在大戶人家裏打打短工,或是上山打打獵,地多點的人家也就整日的在地裏侍弄一下田產,還沒到忙的不見日頭的時候,因此家家戶戶尚且還騰的出人手,要是出個把小夥子撐撐陣式還是出的來的,尤其是這還是田小午這朵旺子村僅剩幾個黃花閨女的事情,幾個壯小夥更是自告奮勇。
再說,這事兒是幫忙,大夥兒雖然不會要田小午跟鋤頭的一分銀錢,但無論如何他們是要管飯招待的,這不是農忙時節,閑人就是閑飯,在家一日都是浪費糧食的,好歹有個管飯處也是門好營生,為地主家打個短工,也賺不上幾文錢,不過也就是混個肚飽而已,這幫了自家鄉親的忙,不但這飯有了著落,還落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如此便很是痛快的商定,這旺子村就跟他們那霸道的茶寮給鉚上了!她們有王家村的地痞無賴助陣,可咱旺子村的人可也有自家身強體壯的好兒郎撐腰!還怕了他們不成?
幾番話下來,大家都被說的群情激奮,個個摩拳擦掌,卯足了精神頭。
不過,田小午那邊卻沒受這爭先恐後群毆般氣氛的鼓動,自始至終凝眉思索著一言未發。
她是這事件的主角,按說,沒有比她更氣憤的了,可她除了這憤慨,作為一個擺攤做小買賣的,自然也有她的一本帳要算。
田小午雖然今天給王黑妹擺起了擂台唱起了龍門陣,但那也是她一時氣憤下的權宜之計,不過是敲山震虎,讓這王黑妹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大家真刀真槍的擺到明麵上來,但要是真的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長期十年抗戰下去,卻不是她想要的,以暴製暴絕對不是什麼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況且,自己這打雷不下雨的冷暴力還治不住那王黑妹的真狠辣,頂多是個平手,這般耗下去,定然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傷敵一萬自損八千,且自己不過是顆小苗苗,那王黑妹的茶寮已經是樹大根深,以卵擊石,自己必然是占了下風的。
所以她可不認為這般僵持著是個好計謀,她拖不起,也耗不起,單單要管這麼多人的吃飯都能把她跟鋤頭吃空了去,可事到如今她卻也一時無法可想,要是她跟鋤頭這方不找人這般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隻要她還在這渡頭上要做一日的生意,那王黑妹定然是要叫那些個無賴過來找一日的找事,自己的生意定然是做不下去的,隻有灰溜溜的拍屁股走人的份。
可她若是真的接了這村裏鄉親們的意見,找了人壯著膽子跟她耗著,雖然也是治標不治本,依然是沒生意,解決不了自家這方的問題,可至少讓王黑妹那茶寮也做不成生意,大家一起下水,要死一起死,誰也不能討半分便宜,她王黑妹畢竟有了顧及應該不敢更加的肆無忌憚,不然她還以為自己跟鋤頭是軟柿子,更加變本加厲呢,且有旺子村的小夥子們去她那茶寮找事,她那裏也沒什麼生意,這事情想來她還是發愁的,不然今日也不會那麼破口大罵,歇斯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