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身子不太爽利,可田小午還是沒辦法做個甩手掌櫃,在家休息的,尤其是鴨蛋才剛剛來幫工,那渡頭裏裏外外也就鋤頭一人張羅,他怎麼忙的過來?
喝了那碗湯藥,肚子倒是真的舒服了些,田小午死活不聽鋤頭的勸告,非要照例去渡頭不可,鋤頭見田小午臉色紅潤了幾分,不似先前那般的蒼白,才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了,隻是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的,連幾個荷葉都不給她拿,通通背到自己的挑子上。
鴨蛋幹的挺不錯的,個子雖小,好在機靈勤快,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跑腿送菜不說,還順道拿著個小本本幫著鋤頭點菜招攬起生意來。
因如今那些個圍著攤子找茬的痞子無賴不在了,大部分的主顧還是喜歡來圍著桌子邊喝涼茶邊拉開架勢大吃特吃,圖那個爽快跟熱乎乎的氣氛,還可以吹牛侃大山,有帶勁又熱鬧。
唯有那些個多少有些地位或是家財有點眼高於頂,不願意與這些粗人為伍同坐,或是船上不便拋頭露麵的女眷長者之類的,才會足不沾地隔岸點了菜叫送到船上就吃,不過總歸是比開始時全部作成外賣經營要少了許多,攤位也好好的利用了起來,終歸跑腿的活計便少了些,不似前幾日那般忙活,因此鋤頭一人邊攬客邊送菜上門一個人倒也迎刃有餘,完全應付的來。
由於鋤頭再三的叮嚀田小午不準碰冷水,這揀菜洗菜穿串串燒涼茶的雜貨便交給了鴨蛋,這小家夥也格外賣力,幹的很是勤快,田小午不過是隨手煮一煮“串串香”,收收錢,招呼一下客人,相對先前而言很是輕鬆自在。
這般幾日下來,鴨蛋也熟悉了整套的活路流程,田小午也熬過了親戚串門子的那幾日不舒服期,晚上間多做些準備,白日裏二人一個煮菜收錢,一個在江邊攬客送菜,一女一小,不慌不忙,配合巧妙,緊緊二人之力倒也足夠,幹的得心應手的很,鋤頭倒是可以放心的撒手,全權交給這二人來幹了,他恰好可以騰出些時間去地裏鋤鋤草,照看一下莊稼,去山上采些蘑菇野菜,打些麋子野雞之類的新鮮野物。
地裏的豆角如今正是大熟的時候,鋤頭一早上便摘的來三大包袱,田小午生意好了,倒是不愁這豆角不好賣,她在渡頭上賣串串的時候,將這豇豆格外的穿得分量足些,那些個渡頭拉纖或是拉客卸貨的苦力勞工格外的青睞,倒是比別的稀罕菜肴賣的都快些,每日裏也可以賣出大半去。
賣不完的田小午就依照前幾日的法子在篦子上整了曬起來,或是醃成酸缸豆,或是直接包成豇豆餡的大包子,她給鴨蛋帶到渡頭上熱了吃,又解饞又頂糧食,鴨蛋一次可以吃掉三大個。
這包子對於農村來講克算是好東西了,平日裏難得的包一回,這鴨蛋天天在田小午這裏吃豇豆大包子,竟是百吃不厭的,還回去意猶未盡的天天跟他娘顯擺,說是跟著田小午天天的吃大包子,樂的張嬸笑得臉上的褶子開成一朵菊花,當天晚上還送了半瓢自家地裏種的綠豆給田小午他們熬綠豆湯喝。
連賣帶吃加上儲備,豐收的豇豆終於是變廢為寶,沒有浪費在地裏,田小午數著豇豆也不發愁了,總算是有了幾分數錢的感覺了,現在,她跟鴨蛋兩人在渡頭張羅著買賣,鋤頭侍弄田裏的莊稼,打獵捕魚,相得益彰,兩兩不誤,家裏養得十幾隻雞因為吃的爛菜葉子多,雖是還沒下蛋,但個頭也長得比別家的肥大些,鋤頭那天買得那隻跛腳雞,還時不時的下個把雞蛋出來,田小午樂滋滋的每天都去瞧瞧它那雞窩裏,要是撿到雞蛋便跟撿了金子般的開心,一來二去的積攢著也有十幾個了,田小午覺得這日子要是照著這個形勢發展下去,絕對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一日美過一日了。
不過這幾日,王黑妹雖然隻是嘴上痛快,沒找啥大麻煩,可老天卻又為難起她來,接連幾個下雨天,鬧了田小午的場子,田小午頭上沒有半片瓦,不過是個光禿禿的小攤子,遇到大雨便就做不成生意了,隻有眼巴巴的瞅著老天爺開眼。
淅淅瀝瀝的連著下了三天雨,田小午隻有停了三天,鋤頭雖是安慰說是全當歇歇了,可田小午卻是天生的勞碌命,一刻也是歇不住的,見那天色陰沉沉的,雨點叮叮咚咚敲克沒完,就像是砸在她心上似得,在家躺著也沒了那欣賞雨景的閑情逸致,直覺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急火燎的,一刻也靜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