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靜下來前思後想一番,卻是疑竇重重。
王裕托柳順前日裏就帶了話了,說是諸事已是辦妥,不過三兩日那文書契約的便辦理周全,自會有人親自送來給田小午,叫她放心大膽名正言順的動土就是。
王裕那人雖是花花心腸,可辦事卻不是那不靠譜的,哪怕是為了顏麵他也定然不會憑空許諾田小午,還特意讓人帶話過來,況且此事對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既然如此,想來該是萬無一失才是,怎會還會有府衙的人來找麻煩?
田小午一時之間摸不準這些人的來路用意,卻實在是不想跟這些吃官飯的人結下仇怨,依舊壓著火氣笑道:“官爺說的句句在理,我們怎敢不從?隻是這草棚子要動土之前卻是有位朋友去府衙打過招呼的了,說是相關文書契定正在詳辦當中,該是不幾日便周全的,因此才敢這般破土動工,為防中間有什麼誤會,還請兩位官爺核實查證一番再行定罪不遲。”
那兩位衙役,聽田小午這般一說,心中也是一驚。
有人打過招呼?這倒是他們二人始料未及的,他們雖是在街道集市上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可實際上在府衙裏不過是最下等的差役,平日裏見了個文書師爺也都點頭哈腰的不敢抬頭,上頭的事他們還真是不知道多少,莫不成,這兩個鄉下土包子還當真認識什麼有權有勢之人不成?
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又看看田小午農婦的粗衣麻布扮相,看看那蓋的草棚,那簡陋的茶攤,當下頗不以為然,料定田小午是隨口胡揪混淆他們二人試聽,不過想招搖撞騙蒙混過去罷了,一個渡頭賣小吃食的,他們這種人或許都是壓死人的大老爺了,還能認識天王老子不成?
這般一想,連最後的那廝忌憚都無影無蹤,更加的無法無天仗勢欺人道:“查實?老子在這渡頭鄉裏,就是天理王法,懲治個把刁民還用查實?好啊,莫不成小娘子你跟咱們哥倆回去,認真的,仔細的,好好的,嘿嘿,查實一番?咱們哥倆定當盡心盡力全力以赴,嗬嗬,這結果,包小娘子你滿意。”
田小午俏臉氣的雪白,恨不得登時給這兩個不要臉的下流胚子一人一巴掌,拳頭攥得緊緊的,卻是死死的咬著牙,嘴上帶著一絲冷笑,正要搶白幾句,鋤頭已是趕了過來。
他怕田小午吃虧,拉了拉田小午的衣袖,往前了幾步,嚴嚴實實將她護在身子後麵。
而後皺皺眉頭,硬生生的收起那幾分怒火,知道民不與官鬥,破財消災,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便壓壓火氣,掏出兩吊錢盡量的和顏悅色道:“官爺,您消消氣,我家妹子不懂事,衝撞了兩位官爺,您看我這裏有兩吊錢,您二位先拿著,買碗酒壓壓火消消氣,等明個手頭寬鬆了,再給二位官爺補上,我們出來討口飯吃也不容易,您高抬貴手,也給我們一條活路。”
那位瘦的差役一把將那兩吊錢奪過來,在手裏掂量掂量,揣進懷裏,嘴上卻還是不幹不淨的恥笑道:“你當打發叫花子呢?兩吊錢?還不夠爺們這一趟來回的腳程錢,十兩銀子,剛剛說了,一分不能少,且這草棚子也是蓋不得了,拆!老實聽話,還少吃些苦頭,罰金交了,這爛棚子差了,怎麼也就為你們兜著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讓你們哭的,還在後頭呢!”
原本鋤頭深諳這些人的秉性,知道是訛詐銀子搜刮錢財的來了,本來打算好言相商,先禮後兵,就算是破財消災,打發討債的了,給這兩位扒皮的一點酒肉錢,先打發圖個眼前安生了再說,誰知這兩位竟是人心不足,一開口便是十兩銀子,這就是賣了鋤頭跟田小午的全部家當,也是不夠的。
且給了銀子這房子還是要拆,竟是將人往那死路上逼,不留絲毫餘地的,竟不像是平日裏的訛詐酒肉錢,反而是借機報複,不叫人傾家蕩產誓不罷休似得,當下心中狐疑有人背後動了手腳,一時間凝眉若有所指的對小午使了個眼色。
小午心中也是明鏡一般,當下會意的眨了眨眼,他們昨日才動工,今天就有人明目張膽的來找麻煩,這事情太過巧合,明顯的是有人在後使了絆子,要置他們於死地。
田小午知道今天這事可能是棘手了,憑他們一己之力,無權無勢,是無論如何都擺不平的,萬不得已,隻有再欠柳玉涵跟王裕一個人情了,且這突發變故不知是不是王裕那邊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終歸還是知會他一聲的好。
便悄悄跟鋤頭耳語了幾句,讓鋤頭想辦法拖延著這兩人,她趕忙去柳家莊搬救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