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善不予置評。在她媽媽囑咐她保密後,她已將其中的利害關係理了一遍。周瓚雖然會從嘉楠阿姨那裏得到可觀的一筆財富,但在周家,他失了依仗,又剛成年,離獨立還遠。他爸心疼他,外麵卻從不缺女人,說不定某天就會有另一個女主人出現在家裏,況且他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和關係不對付的父係親戚。周家家業不小,他替自己的將來著想也無可厚非。至於其中的心機,祁善不認同,卻能理解。她會站在他這邊,就算是看在嘉楠阿姨的分上。
周瓚動了動發麻的腿腳,他坐得並不舒展,任何一種姿勢都讓他疲憊。白天他已將悲傷表演得淋漓盡致,外人看見了他的孝順和可憐,周啟秀也與他的痛深有共鳴。他們都不知道,其實真正占據他心裏大部分陣地的情緒是慌張和無措,像驟然失怙的幼獸,隻想找個庇護處發抖。
他對祁善說:“我媽出事的時候我好像在打遊戲,不是說母子連心,她都被撞成那樣了——你沒看到她的樣子,沒看到更好。我那時玩嗨了,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當時受的罪。她最後一個電話我還跟她吵了一架,說了很多讓她傷心的話,她很生氣,也對我撂了狠話。其實我心裏不好受,可是偏偏就沒有想過打個電話向她道歉。你知道的,我和她吵架是常態,她隔了幾天就會再打過來跟我扯別的事,表示她原諒我了。我以為這次也一樣。沒想到她存心要教訓我,讓我往後再也等不到她的原諒,我就徹底成了一個渾蛋。”他嗚嗚地哭了起來,兩下蹭到祁善腳邊,仰著臉問她,“小善,我是不是個渾蛋?”
祁善說:“是!”她眼裏也有了淚意,別開頭不看他。
“你替她罵我幾句,你們不總是一個鼻子出氣?”
祁善搖頭。周瓚把臉埋進手心,“我罵她是個控製狂,她說盼著我後悔。我現在後悔了,她也沒了,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小善,我該怎麼辦呀?”
“再難過也是你應該受的,她那麼對你,你就知道口是心非!”祁善感覺到他貼在自己小腿上的指縫所透出的濕意,強忍著眼淚罵道,“你活該!”
周瓚不再言語,無聲地抽動著肩膀,祁善也不勸,悲傷得以宣泄是天大的幸運。周瓚的心悄然落定。他終於嗅到了無比熟悉的味道,在她身上。那味道像他的小善,也像他媽媽。這如今成了他最渴望的收留。
門口的誦經告一段落,祁善見周瓚也平複了一些,她調整坐姿,不動聲色地將腿挪開。周瓚離了她的腿,又抓住她擱在身側的手,有些愣神地問:“你還在怪我?我以為我們至少還是朋友。”
祁善慢慢抽回手,猶豫了一會,蜻蜓點水般將手停在周瓚的肩上,說:“當然,以後也是。”
祁善不予置評。在她媽媽囑咐她保密後,她已將其中的利害關係理了一遍。周瓚雖然會從嘉楠阿姨那裏得到可觀的一筆財富,但在周家,他失了依仗,又剛成年,離獨立還遠。他爸心疼他,外麵卻從不缺女人,說不定某天就會有另一個女主人出現在家裏,況且他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和關係不對付的父係親戚。周家家業不小,他替自己的將來著想也無可厚非。至於其中的心機,祁善不認同,卻能理解。她會站在他這邊,就算是看在嘉楠阿姨的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