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果凍,想誰呢?最近這麼消沉。振作起來。借你的《意林》看看)楊珺的紙條。

沒回她紙條,隻是隨手讓同學把書傳了過去。

(果凍,你和林子濤一個宿舍?就每天和郭陽打球那個)沒過一會,楊珺又傳來一張紙條。

(恩,我們三個都在一個宿舍。)我回

竟覺察楊珺這兩天給我傳紙條頻繁,多想無益,索性不想。雜念卻就被這導火索點燃,又莫名想到郭陽,想到他手指間夾得中華,想到他球場的籃板,想到他潔白的牙齒。想到他和林子濤一起叫我老婆。

“這是我喜歡他?”生命中第一次自問中提到喜歡除父母外的人。

想到這裏,瞬間大腦空白。恍然感到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賊一樣不安的四下偷瞄周圍同學。即便確認沒人注意我,還是無地自容般幻聽到被所有人嘲笑,甚至責罵。

瞬間就被一聲響徹雲霄的自問嚇到四肢發軟,惶恐不安。

平日竭力掩飾不安,依舊三點一線,無人察覺。

“你是同性戀,你對得起你的爸媽麼?你對得起自己嗎?”夢中驚醒。

“全世界隻有我是異類嗎?我該怎麼辦?”夜裏含淚醒來總聽到這些震耳欲聾的責問,卻不想這些責問都來自自己內心。

人們很多時候的焦慮浮躁幾乎都來自自我內心的責問,明明清晰的聽到自己內心的想法,卻還是沒有勇氣接受承認。

度日如年,封閉自我,魂不守舍……

一天天看著郭陽空著的床鋪,卻開始愈發的恨他。想著那些過去,一次次的用如果作假設,用否定作結論。

同性戀?這樣陌生的詞彙開始在我腦海中翻滾。沒有圖書館,沒有網絡,甚至交通都閉塞的地方,怎麼會理解這樣一個詞。突然真正的感到天塌了下來,可是人們不是說有高個子頂著麼?高個子在哪呢?此刻,就連可以敞開心扉的朋友也沒有。

原來,我們走到看似絕境的那一步,才在真正看懂一些問題後發覺長大隻是一瞬間的事。

“冬冬,你最近怎麼了”林子濤輕聲的問我。

“沒事”我回他。他沒有再稱呼我老婆,也許意識到我開始陷入一種困頓,也許是覺察我對郭陽不一樣的感情,也許隻是不想再叫了。總之,我一直都認為他是個聰明的詩人。

“沒事就好,一會兒我和郭陽去打球,你來看不?”

“郭陽來了?”終於理解了喜出望外這成語的內在。腦子隻閃過一個想法:原來我真的這麼想你。

“嗯”

“奧,一會見”瞬間雜念煙消雲散,也把興奮的心情暴露在林子濤麵前。

“這麼大反應。”林子濤眼神裏似乎多了層迷霧。

下午活動課,把眼睛擦的閃亮,確實看到了郭陽蹦躂在籃球場。刹那間,好似之前因自己性取向“另類”造成的困惑煙消雲散,對郭陽的所謂的恨也好似雷陣雨,雨過天晴後竟晴空萬裏。看著他渣渣的技術卻絕不低調的嘶吼。站在球場邊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自己都覺得猥瑣。

盡管想到喜歡上了和自己相同性別的郭陽會慌神自責,但還是在失控中覺得滿足,至少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鈴響,上課。高中的課間十分鍾完全淪為廁所的十分鍾。甚至課間三十分鍾的籃球,也隻是剛剛賽前準備的熱身。那些整日埋頭苦學的學霸也隻是偶爾出來喘口粗氣便繼續蓄滿力量紮進一遝遝的N模習題中。

(你定下考藝校了?)這次我主動傳給了郭陽。

(恩,準備學美術。宋璐,播音主持。)十幾分鍾後收到回複。

差點笑出聲來,想象到一張比電視機還方的臉掛在電視機上風騷的播報新聞,實在滑稽。是不是我骨子裏就在賤賤的以貌取人,想到平日裏對宋璐也畏懼三分。這些也許是人性中天注定的一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