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她又回頭瞪了一眼程顥翔,眼睛裏都快濺出火星來了。我默默地為程帥哥捏了一把汗,接下來的日子有他受的了!

我和文兮從小一起長大,她的脾氣如何我比誰都清楚。程顥翔雖然算不上始作俑者,可是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文兮出了醜,以文兮的性子會饒了他才怪。文兮死要麵子在我們家是出了名的,以至於每次想起去年春節那件事我都覺得冷汗涔涔。

那會兒七大姑八大姨來家裏做客,表姐表哥都帶了孩子來,一幫小孩子在院子裏玩旱冰,不亦樂乎。小侄女文丹羽不小心摔了一跤,躲牆角哭去了。她倒不是摔疼了,而是得了文兮的真傳,死要麵子。估計她覺得在這麼多人麵前摔跤丟臉了,心裏很鬱悶,一直繃著臉,任我和傾心怎麼勸都沒用。

我目瞪口呆地看見文兮走到旱冰滑得最好的小外甥身邊去,推了一下他的腦門,“快,你滑到丹丹身邊去,故意摔一跤給她看。”

小外甥昂起頭:“才不要!”說完繼續玩他的去了。哪知道他剛滑到文丹羽身邊,文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了他一把,他毫無懸念地摔倒了,當然,摔得很輕,不過他嚇傻了,立馬號啕大哭起來,文丹羽則拍手大笑,和文兮小時候完全一個德行。

回憶起往事,我抿著嘴巴偷笑。程顥翔和文兮還得在這S大的屋簷下待上不少日子,而這以後的日子不出意外是不會清淨了。

“你一路上都在偷笑,笑什麼啊?”文兮賊兮兮地盯著我,十有八九懷疑我在取笑她。

我忙搖頭:“沒事,真沒事。”一邊說一邊心裏繼續偷著樂。

或許這是我離開前最後一次見文兮,能這樣說說笑笑也好。我一直以為我是討厭文兮的,隻是我不知道在這討厭中又有一絲留戀。文兮曾說年少無知時,她因為嫉妒所以經常排擠我和傾心,我又何嚐不是嫉妒她所以才處處和她作對呢。

“怎麼又陰下臉來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一想到快要走了,舍不得你唄,都沒人可以欺負了。”

文兮是知道我要跟孫浩寧去加拿大的事的,倒苦水時我一並說了。我以為她會阻止我,可是她沒有。

她喝了口水,若無其事:“走了就走了唄,又不是不回來。就算真嫁給孫浩寧你也不能在加拿大待一輩子啊。”

門外傳來輕微的低呼聲。我和文兮同時回頭,正好對上時宇婷黑白分明且充滿壓抑的眼睛,她眸子滴溜溜地轉著,好像有話堵在喉嚨裏卻說不出來。

我和文兮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緩解氣氛,我們如同三個傻子。

“我,我找文兮。”最後還是時宇婷最先反應過來,她尷尬一笑,“想找你明天晚上一起看電影去。”

“嗯嗯,好,明晚你來叫我,我們一起去。”文兮連忙應她。

我佇立原地,腳底板仿佛被塗了502膠水,動彈不得。一直到時宇婷走了,我還是跟丟了魂的人似的,恍恍惚惚。

“你是怕她告訴時宇鋒?”文兮小心翼翼地問我。

“沒有,告訴就告訴吧,已經沒關係了。對了,我明天出趟遠門,去看看我外婆,等簽證辦下來就直接去加拿大了。你也知道奶奶不喜歡我媽,我不在的時候你勸著點,別讓老太太總是衝我媽發火。”

“好啦好啦,知道了,奶奶這邊有我呢。”

我拉著行李箱在人行道上晃晃悠悠,深秋的空氣中夾雜著冷冽,風吹到臉上,使我清醒了幾分。我總感覺身後有雙眼睛盯著我看,幾次回頭,入眼的也隻有匆匆的人群。心底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可是被綁架過一次的人,要說不害怕那完全是糊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