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荒神情一滯。
我說完就後悔了。
白癡也聽得出來，我在借著這件事責備他。
“巫鹹是丘村的護法神，當年，村子遭遇洪水大災，他不辭辛勞，整整泡在水中一個月，救了一大半村民。當他趕回家後，卻發現心上人被妖怪咬死了！那些村民非但不感激，還怪他法力不夠強，沒將所有人救出來……”
“這麼說，太傷了！”
“巫鹹在神廟裏住了一個月，每天聽著村民們提各種各樣荒唐的要求：有的想不勞而獲，吃上大魚大肉；有的想多蓋幾處房子，娶幾個美女逍遙快活；還有的想長命百歲……他越聽越心寒，後悔自己為了這幫貪得無厭的人犧牲幸福。於是，將神廟大門關了，施展法術創造了你看到的幻境，並封印了自己。”
原來真相是這樣，我唏噓不已。
“幻境隻能彌補心靈的一時空虛，終有破滅的一天。”乾荒望著我，烏眸快速閃掠過一道幽光，“丫頭，司幽也給你編了一個幻境，明白嗎？”
“不，這不一樣！他是我的哥哥，現實中的家人！”我揚手抗議，憤憤不平，“這不是夢，不是幻境！”
乾荒的眼神黯淡下來，薄唇微啟，透出幾分難以抑製的傷感：“曾經，我以為我才是你的家人！”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以為聽錯了。
這時，巫鹹興衝衝地回來了，放下一個大包袱，像變戲術似地拿出了一大堆東西：饅頭糕點，樹葉包著，還熱乎乎的烤兔肉，一大木桶自釀的美酒，還有稀奇古怪的水果……
“今晚，運氣不錯！”
“好豐盛，你這是哪裏弄來的？”
“村子比山上還窮，我正愁沒處找東西吃呢，正好半路上碰到了天虞，他猜到君上來我這兒了，特地送過來的。”
“人呢？”乾荒冷不防問。
“他這人憨厚老實，您不開口，哪敢來見？東西讓我留下，已經走啦！”巫鹹撕下兩塊兔肉，一塊放在乾荒麵前，另一塊遞給我，又在角落裏找來三個破酒杯，吹弄幹淨，倒滿了酒，一人分了一杯。
我淺嚐了一口，被酒精刺激得頭暈眼花。
好烈！
比45度白酒還嗆人！
乾荒瞟了一眼，沒說什麼。
他們你一杯，我一杯，跟喝白開水似的，不一會兒，一桶見了底。我是不敢再碰了，將就吃了點饅頭和肉，然後就聽著他們說話。
乾荒一向寡言少語，有一句沒一句。巫鹹越喝臉越紅，話越多，一會兒生氣地罵山下的村民貪得無厭，活該被餓死，一會兒又懷念起了過去，聊上氏族部落裏的生活。
“人性本私，貪得無厭。是你太仁慈了，不懂拒絕村民們的無理要求，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麵！”乾荒凝視著他，嚴厲地訓斥，“你身為一方守護神，隻知感化別人，不懂恩威並施，懲惡揚善。怎麼行？”
“君上教訓得是！”巫鹹慚愧不已，垂下頭，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乾荒神情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