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是不是看起來不正常？”
張女士嗤笑，摸了摸我的額頭：“說什麼胡話，沒發燒吧？你現在一天天變好，恢複得不錯，再等等，很快就好啦！”
“我想離開這兒，你能幫我嗎？”我緊張地問。
“不急，不急，再住一個星期再說吧。你看看！”她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臉頰，憐惜地道，“皮膚沒血色，還有白印，這明是得氣血不足。我回去讓他們給你燉點當歸蟲草湯補補。”
“不是吃的，我就是想離開這兒！”
“如果你覺得悶，我可以讓他們給你裝個電視，看看娛樂節目，電視連續劇，好嗎？”
我不禁急了，大聲抗議：“我不想坐牢，隻想早點離開！”
“你看你，吼什麼！”張女士站起來，頗為同情地望著我，柔聲，“好啦，睡一覺吧，我看你是太緊張了。雖然醫生建議我不要跟你單獨相處，但我還是來了。你這樣具有攻擊性，不利於治病。”
“你也覺得我有問題？”我難以置信地問。
張女士默認了，忽然又揚起薄薄的嘴唇笑了起來：“對啦，我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阿頊被解禁了，早上跟我們一起吃了早餐。他恢複得不錯！等過段時間，我就讓他來看望你。”
“什麼時候？”我追問。
張女士神情一滯，含糊不清地說：“當然，當然是等你病好了之後，那時候就可以出院……”
“可是，爺爺說不想讓他見我！”我沮喪地低下頭。
張女士“哦”了聲，尷尬地說出話來。在姬家，老爺子就是天，就是神，說話一言九鼎，沒有一個人敢反駁。張女士也沒辦法，她故意借口自己太忙，下次來看我，然後匆匆離開了。
病房裏變得好安靜。
我望著雪白的床單，眼眶紅紅的。
乾荒不會來了！
我沒有家人，最後的歸宿就是精神病院。我可能會被關在裏麵一年，十年，甚至一輩子，直到所有人忘記我。
別人我不在乎，我隻想知道乾荒的想法。
他會堅持找我嗎，還是選擇遺忘？
***
自從李嫂死後，醫生給我加大了藥物劑量，一日三餐各種顏色的藥片，上麵的名字很長，我都不認識，吃得我想吐。不止這樣，護士還三天兩頭過來抽血化驗，給我掛一瓶又一瓶的藥水。要知道，以前我可是連打點滴都抗拒的人。
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不是撞壞腦袋，而是藥物中毒而死！
我開始在白天出現了幻覺，腳踩在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身子輕飄飄的，好像在飛。經常有人在我耳邊細語，好像在討論我，不知道是醫生，還是陪護的阿姨。我想聽仔細些，卻發現聲音陡然消失了。
大部分的時候，我坐在窗台發呆。
外麵和歡樹開花了，淡粉花的一朵朵，飄落在地上，像一副詭豔的笑臉抽象畫，嘲諷我的無能和軟弱。
“瑤瑤？”背後傳來乾荒的聲音。
我扯了扯嘴角，沒動。
“阿姨，我是不是看起來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