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踹下擂台,容蘇的本事實在太深不可測了。這樣可怕的人還放言要親手解決掉秀婉,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將第二天比賽的衣服疊好放整齊,秀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將他頭頂翹起的一縷頭發撫平,“他是我師父,徒弟不聽話,說些重話來嚇唬我而已,別太擔心了。”
“我可看不出一絲嚇唬的意思。”
她其實也知道,那又怎樣呢,難道就如容蘇所言,她不站到他麵前去,就同他斷絕師徒關係嗎?她做不到,哪怕師父怪她不肯原諒她,哪怕死她也要死到他麵前去。
“你……是不是喜歡你師父?”
秀婉瞳孔微縮,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劉輝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劉輝身子一晃,險些站不穩,秀婉伸手來扶他卻也被他推開來,他能看懂她的眼神,因為懂她,他也能看懂她此刻表情,還是因為懂她,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已經這般懂她了,可他,卻寧願自己從來都不懂得。
不懂她眼裏的情,也不懂她表情裏的驚慌。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秀婉的處處躲避,不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夠好,隻是她早已有了放在心低的人,哪裏還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的確是……”秀婉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釋,但劉輝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給她說完,“我明白了,即使是被他親手殺死,你也要和他打這一場對不對?”
明天的決賽她非去不可,她身邊的所有人都那麼努力,她也想,可她除了會打架,什麼也不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證明自己不是廢人的機會,她不想放棄。
但他不會明白,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骨子裏有著一股不為人知的自卑。她不想被人當做花瓶,也不想做一個不學無術無所事事的廢物。
“你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朕還替你擔心什麼,哪怕死在他手裏,你也開心得很是吧?”
“我沒有不在乎……”他眼裏的傷痛讓她措手不及,她不懂怎麼安慰更不懂要怎麼去表達自己的堅持,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無力的揮手,“朕覺得有些累,先回寢宮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才有體力比賽。”
她長這麼大,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麼去說討人歡喜的話,也沒有人告訴過她被誤解時該如何解釋,她所學到的隻有暴力和強製執行,可是她又不能去把他抓回來,將他綁在柱子上告訴他,她喜歡的,現在也隻有他而已。
她甚至從沒想過會同他動武,就像楸瑛說的,你長得是好看,可惜太暴力了,會把喜歡你的人嚇跑的,她也會害怕,怕他覺得她隻是長得好看,整天就知道打架,不溫柔不聽話不聰明沒禮貌沒學問。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好,劉輝房裏蠟燭亮了一夜,卻始終沒能從那些黑色的回憶走出來,好不容易困意來襲,卻又是一夜的噩夢,一會兒是淚眼磅礴棄他的母妃,一會兒是如狼似虎的手足,一會兒是靜蘭同他揮手道別,一會兒又說秀婉深情款款看著容蘇的樣子,最後是他們一起漸漸離他遠去。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一路追過去,那些他在乎過的人卻一眼也沒有再看向他。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秀婉換好今日要穿的戰服,珠翠挑選的,幹練的女裝,秀婉甩了甩胳膊,嗯的確比之前的衣服動起來舒服多了,珠翠將她按到梳妝台前,挑起她耳畔的頭發梳向腦後編成一股細小的發辮,然後接過侍女遞來的描筆,輕輕在她額上畫著什麼,秀婉覺得有些癢扭扭捏捏的不肯配合,珠翠按在她肩上的左手用力,秀婉就鬱悶了,悶聲悶氣的等她畫好轉向鏡麵,額間一朵粉色的桃花花鈿。
“給我畫這個幹嘛?”她從來都沒畫過花鈿,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了,雖然也挺好看的。
“今天可是最後一戰,當然要漂漂亮亮的去了。”
“好吧。”她沒心情同珠翠在這件小事上糾結,她已經夠煩的了。
為比賽而設置的賭局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隻是聽絳攸說壓在她贏的僅僅就八注,而容蘇卻是六百五十注。
她就長了一張必輸的臉嗎?至少也是個榜眼了好不好?
主考官站在看台舉著一張紙官方的讀了一係列比賽資格,然後才念到她和容蘇的名字,秀婉下意識的看了劉輝一眼,卻見他並沒有看自己,難免還是有些傷心的。
搖頭,將那些負麵的情緒放下,她該上擂台了。
容蘇今日同前兩天並沒有太大變化,仍舊一身白衣似雪,長發披肩,額間一枚藍寶石做的護額,依舊是那張冷漠無情的臉,見到她的時候表情一絲變化也未曾有,仿佛她同別的對手毫無區別。
負責敲鑼的侍衛正要敲下就突然聽見主考官的席間有人不慌不忙的說了且慢二字,秀婉把頭轉了過去,就見劉輝站起身從主座上走了出來,從旁邊走出兩個抬著木盒子的侍衛來,跟在他身後走向擂台。
秀婉看著他,不明所以,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她一眼。揮手那兩侍衛上前,木盒被打開來,裏麵放著的卻赫然是閻煞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