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想到,僅這一個題目,卻又成了別人借題發揮的工具。
這次對蘇軾下手的,卻是他曾經的朋友朱光庭,此人與蘇軾同年,係程頤的得意弟子,現任左司諫。這回蘇軾遭遇的,又是專跟他過不去的諫官。
朱光庭割裂蘇軾文意,強行從中截取兩段,斷章取義地加以注解,運用其諫官的身份,對蘇軾進行彈劾。朱氏認為,蘇軾為臣不忠,譏議先朝,誹謗仁宗、神宗二帝,請求朝廷治蘇軾之罪。太後是明白人,對蘇軾為人為文有一定認知,而且她絕不相信蘇軾會譏議先朝,因此下詔:“蘇軾特放罪。”放罪即為免罪。
就蘇軾本人而言,一向正直無私,隻因政見不同與人爭辯,從不曾陷害別人,今卻遭不白之誣,心下直覺得憋屈,自然要上章自辯,朝廷又下詔,再次放罪於他。
官為侍禦史的呂陶,乃蘇軾的川籍同鄉,站出來為蘇軾打抱不平,他上疏彈劾朱光庭,稱朱氏公器私用,隻為打擊報複,之所以有如此情況,乃是因先前蘇軾嘲諷他的老師程頤,令朱氏對蘇軾心懷不滿,才借機加以彈劾。
說起來隻是一樁簡單的案子,之所以掀起如此波瀾,實因為蘇軾樹大招風,而小人又百般算計,抓住一切機會,要為乃師出口惡氣。
高太後寬宏大量,本著不破壞團結的態度,既未追究朱氏的過錯,又肯定了蘇軾並無譏議朝政的事實。如此這般處置,算合情合理,這件事情就算結束了。
但不承想,之後一連串的反應接踵而至,令蘇軾始料未及。
當時京師有個謠言正在流傳,說是朝廷因朱光庭論罪不當,將要罷免他的職務。這一謠言的效果十分了得,將蘇軾原本沉默的其他對手通通給拉了出來,過去曾因政見不合與蘇軾有過爭論的官員們,此時通通站了出來,合力圍攻。
他們害怕蘇軾得勢,未來的下場將與被免職的朱光庭無異。而先下手為強,興許還能夠將對方斬落馬下。
先前曾與蘇軾爭論免役與差役的司馬光門下那班人,也趁機對蘇軾發力,先後有禦史台傅堯俞、王岩叟上奏,助朱光庭說話,再請治罪蘇軾。這幫人不停地斷章取義,羅織罪名,手段十分卑劣。
事實上,傅王二人,均出自司馬門下,與蘇軾有私交,現在卻轉過頭來,反咬一口,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覺得政治可怕,人情冷暖變幻無常。好在有太後為蘇軾撐腰,才使他得以保全自身,毫發無傷,傅王二人則因惹怒太後,烏紗不保。
經此一番惡戰,蘇軾更為苦惱,自認為不勝當官,更不能充當宰輔大任,眾人之所以圍攻自己,不過是自己擋住了他們升官的途徑。倘若不做官,這些是非又從何而來?因此,最好的處理辦法,莫若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決心請辭,連上四道奏章,專等朝廷批準。
他哪裏想到,僅這一個題目,卻又成了別人借題發揮的工具。
這次對蘇軾下手的,卻是他曾經的朋友朱光庭,此人與蘇軾同年,係程頤的得意弟子,現任左司諫。這回蘇軾遭遇的,又是專跟他過不去的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