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邀請聶赫留朵夫公爵今天參加他們的晚宴,並將這看做她的榮幸。很明顯,這封信是公爵小姐向他巧妙進攻的又一招,她想用無形的千絲萬縷把他拴緊。聶赫留朵夫皺起眉頭。他倒不是不想結婚,而是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對婚姻常常會患得患失,猶豫不決。此外還有一個重大原因,使他即使同意也不能立刻去求婚——這原因並非是他在十年前曾誘奸了卡秋莎並把她拋棄(這件事已經被他忘得一幹二淨,即使想起來,也不會把它看做結婚的障礙,原因是他同一個有夫之婦有過私情,雖然對他來說這種私情關係現在已經結束,但這位有夫之婦卻不認為已一刀兩斷。
這個女人是聶赫留朵夫參加選舉的那個縣的首席貴族的妻子,開始的時候,是她勾引他,而他呢,開始很迷戀,可是他一天比一天迷戀她,同時又一天比一天嫌惡她,後來又在她麵前感到內疚,若不取得她的同意,聶赫留朵夫是不能放棄的。因為這一點,聶赫留朵夫認為即使他接受了公爵小姐,也無權向她求婚。
此時桌上正好放著那個女人的丈夫的來信,聶赫留朵夫一看見那筆跡和郵戳,就臉紅耳赤,心驚肉跳。不過,他的緊張是多餘的:信上通知聶赫留朵夫五月底出席地方自治會非常會議,並希望在討論有關學校和馬路等當前重大問題時聶赫留朵夫能支持他。首席貴族根本不知道自己後院起火。
記得有一次聶赫留朵夫以為那女人的丈夫已知道這事,就做好同他決鬥的準備,並打算在決鬥時朝天開槍,她跟他大鬧了一場,在絕望中奔往花園的池塘,想投水自盡。一星期以前,他寫了一封信給她,語氣很堅決,承認自己有罪,不惜用任何方式贖罪,但認為為了她的幸福,他們的關係必須一刀兩斷。他現在就在等她的回信,但沒有等到。沒有回信多少也是個好兆頭。聶赫留朵夫知道,在她沒有答複自己以前,他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另一封信是經管他地產的總管寫來的。他請聶赫留朵夫務必回鄉一次,辦理遺產過戶手續,同時就農業的經營方式作出決定:是繼續照公爵夫人在世時那樣經營呢,還是采取這位總管的建議經營——增加農具,把租給農民的土地全部收回自己耕種。
聶赫留朵夫喝完咖啡,到書房看法院的通知幾點出庭,並給公爵小姐寫回信。書房旁邊是一個畫室,裏麵放著一個畫架,架上反放著一幅開了頭的畫稿,牆上掛著幾張習作。七年前,他斷定自己有繪畫天才,就辭去軍職。他把藝術創作看得高於一切,瞧不起其他活動。現在事實證明他無權妄自尊大。一想到這事他就不愉快。在經過畫室的時候他又歎了一□氣。
十一時開庭。接著他開始給公爵小姐寫回信,感謝她的邀請,並表示將盡量趕去。但他寫完後又撕掉了,覺得口氣太親熱,又重新寫了一封,卻又覺得太冷淡,人家看了會生氣。於是又撕掉,然後按了按電鈴,一個老仆人走進來。
信上邀請聶赫留朵夫公爵今天參加他們的晚宴,並將這看做她的榮幸。很明顯,這封信是公爵小姐向他巧妙進攻的又一招,她想用無形的千絲萬縷把他拴緊。聶赫留朵夫皺起眉頭。他倒不是不想結婚,而是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對婚姻常常會患得患失,猶豫不決。此外還有一個重大原因,使他即使同意也不能立刻去求婚——這原因並非是他在十年前曾誘奸了卡秋莎並把她拋棄(這件事已經被他忘得一幹二淨,即使想起來,也不會把它看做結婚的障礙,原因是他同一個有夫之婦有過私情,雖然對他來說這種私情關係現在已經結束,但這位有夫之婦卻不認為已一刀兩斷。